鄭琨臉色有些難看,想不到昀郡王竟然死摳著皇上的口諭不放,非要讓他拿出實據來。好在他早有準備,一個眼色過去,推出個人來,看打扮好似個乞丐,哆哆嗦嗦地道:“今日天色將晚之時,瞧見一個尼姑打扮的女子進了王府……”
“尼姑?”昀郡王冷笑起來,“何時我府裡有尼姑出入了?縱有,這便是鄭世子所謂有盜匪潛入的實據?”果然是被人在茂源金鋪就盯上了,天色將晚之時,正是茂源金鋪掌櫃送清明入府的時候,人在馬車裡,根本不可能看見。
“老王爺有所不知。”鄭琨自覺勝券在握,從容不迫地一笑,“這些盜匪能偽裝流民,自然也能偽裝成僧道尼姑之類,只怕府上素日施捨慣了,郡王妃久在後宅,不知利害。”
“這麼說,鄭世子是要搜查我郡王府後宅,驚擾後宅女眷了?”昀郡王冷冷掃一眼五城兵馬司的官兵,“鄭世子是想讓這些人進我郡王府後宅?你當這是抄家嗎!”最後一句說得聲色俱厲。確實,似郡王這等皇室宗親,若讓這些兵丁們直入後宅,委實是隻有被抄了家才會發生。
昀郡王越是這樣挑剔,鄭琨越覺得他心裡有鬼,當即指了指傳完旨還站在一邊沒走的內監笑道:“自是不能讓兵丁們進去驚擾了老王妃和王妃,好在這不是有內監大人在麼。兵丁們也不須入後宅,只要老王爺派幾名王府內的侍衛引領,我與安指揮和內監大人走一趟,若有不方便之處,還要勞動大人了。”
那內監連忙欠身笑道:“世子可折死咱家了。按說咱家一個宮人,是萬不該隨意驚擾宗親府上的,不過既然事關老王妃、王妃的安危,咱家也是斷不敢推辭的。只是咱家回宮之後,還請世子向貴妃說明,免得貴妃責怪咱家擅作主張。”
昀郡王冷眼看著這兩人假惺惺做戲,心裡只是冷笑,招手叫過侍衛頭領來:“在這裡盯緊了,斷不許任何可疑人等走脫。”目光往那“乞丐”身上一掠,侍衛頭領心領神會,躬身退下去佈置了。
這裡昀郡王帶了四名王府侍衛,並鄭琨、安指揮和那內監以及五城兵馬司兩百兵丁,一同進了二門。安指揮萬沒想到今日竟鬧到這等地步,他雖親近鄭家,但齊王出京就藩已經證明鄭家在爭儲一事中落敗了。雖然鄭家還有勢力,家中人的官職並未削減,而兩家的關係也不能立刻就疏遠起來,但他也不想像從前一般跟鄭家貼得那麼緊了。今日之事,也是因著皇上親口說過要嚴緝盜匪,五城兵馬司職責所在,因此他才跟著鄭琨來的,卻沒料到竟是要跟郡王府翻臉了。如今這情景,要麼從郡王府裡真搜出一個盜匪來,治郡王府的罪;要麼搜不出來,昀郡王必要拿他和鄭琨是問,再沒有第三條緩和一些的路好走了。一念至此,他心中真是後悔不迭。眼下騎虎難下,若不能定了郡王府的罪,將來皇上追究起他們來,鄭琨是貴妃的侄兒,少不得輕輕放過,全是自己頂缸。不但這指揮使別想做了,恐怕昀郡王記恨起來,連將來子侄們的前途都要受到影響。
安指揮這裡後悔,鄭琨卻是精神抖擻,先將一百兵丁守住了各分院的門,以防有人自院中逃出;再將一百兵丁搜查後宅園中,花木假山都須細細搜到,斷不能有疏漏之處。
“此地是郡王府,你們眼睛須要放亮,手腳卻要放輕,倘若任意損壞了王府的花木假山,休怪本指揮不講情面!且只許在園中搜尋,斷不許進入房中驚擾女眷,違者嚴懲!”鄭琨訓誡完畢,回頭向昀郡王笑道:“老王爺看,如此可行?”
昀郡王面無表情:“無妨,若損壞我王府一草一木,我只管向五城兵馬司要賠償;若有擅入內宅者,也無須鄭世子處置,我王府自有規矩。”
這話說得二百名兵丁都有些發寒。鄭琨是外戚,安指揮好歹也是個官兒,他們這些小兵小卒卻又算什麼呢?就是在郡王府被立刻砍了,想來也沒人能替他們報仇。
鄭琨見兵丁們面上神色遲疑,心裡恨極,冷聲道:“老王爺說的是,若有人擅入內宅,立刻交由王府處置。因此你們須得仔細謹慎,只要不隨意出入,郡王府自有規矩,斷不會冤枉你們。老王爺,請罷?”
昀郡王看都不看他一眼,轉頭對值夜的婆子道:“請王妃出來,讓鄭世子檢點人數。”
綺年早準備好了郡王府的花名冊,這時候帶著如鴛如菱走出來:“各院名冊均已在此,自節氣居始,請鄭世子逐一點名便是。”
鄭琨欣然道:“還是請王妃主持。素聞王妃理家嚴謹,想必不會有人混淆。”走上一步跟著綺年,含笑道,“山西一帶此次匪患甚是嚴重,皇上已責令從附近調兵圍剿,聞聽趙兄出京數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