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未來。
護士聽到動靜跑過來,看到一個穿著白色病服的男子在艱難地站起深來,一時間愣了。
他拒絕了護士的攙扶,良久才拿出手機,找到她的號碼,編輯了簡訊就給她發過去,“老婆,你別走太遠,我很想你,我會一直等你回家。”
109 阿姐鼓
她走到去年落水的那個地方,對著子慕消失的方向站了很久。沒有一小會兒,雪就開始下了起來。
北山巍峨,她站在山下顯得無比地渺小。人比自然從來都不會高明太多,山的沉重緘默,彷彿是對這個世間的最後一點憐憫。
前塵往事腦海掠過,子慕輕聲同她說過,不要因為沒有了坦途,就忘記原來走過的路。難以想象這樣的女孩兒對過往有著那樣的謙恭自抑,可如今竟然看不到她的未來。
無不失聲痛哭。
雪時大時小,直至天邊消失了最後一點亮光,也悲憫地停了下來。
維拉身上覆上了一層厚厚的白雪,落在睫毛上的雪被眸子中的熱氣融化,流下來的淚竟然是冷的。
維拉是一個有信仰的人,她比誰都要相信善惡的因果。可任何的宗教都無法給予她人世間的超脫,這幾年,名利之心早就淡了下來,可心中仍有一些執念。
一年之間,維拉往返了不下五趟峨眉。峨眉是普賢菩薩的道場,他佑世間的平安。到底是怎樣的悲傷,才讓這個孩子那麼渴望救贖?
她每次都是從半夜就開始上山,用腳步丈量著土地,直到天邊破曉的時候才上到峨眉金頂,然後在菩薩面前跪上一整天。
佛法不離世間法,無須雙全,只願平安。
維拉順著她們走過的路再走了一遍,地上覆了很厚的雪,她一點一點地把雪推開。手被凍得早已經沒有了知覺,她推出了一條小路,一條可能通往子慕的路。或許是心靈,或許是路程。
她的子慕消失已久,可在這個世界裡又如影隨形。很長的一段時間裡,維拉連鏡子都不敢照,每次一對上鏡子,眼淚就開始撲簌撲簌地掉。
當她到了河邊,回頭看那條被她再一次走過的路,身子軟軟地倒在了雪上,眼淚也開始傾瀉而下,去年的事又洶湧而來。
“子慕,求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麼辦?”
“路太長風雪太大,我走不動了。”
“如果你還在,你的病是否有些起色?”
或許是上天的憐憫,浪花起落,去年子慕落水時掉落的鞋子就這麼露了出來。
維拉揉了揉被淚水模糊眼睛,看到那隻鞋子時,心中大慟,慌慌忙忙地探了身子就要去撿。
砍柴歸來的人恰巧路過,以為姑娘要自尋短見,連忙撂了柴跑過來拉她。
維拉揪住了一束小草,探身去撿,驀地有人拉了她一把,真的,差一寸就碰到了。
“年紀輕輕的,未來的日子還長著,有什麼想不開的。”
“我只是想撿一隻鞋子。”
那人探頭,真有一隻鞋子掉在下面,鞋帶勾在了一簇枯枝上得以留存至今。只是被泡久了,鞋面都長了青苔。
“哪還能穿呢,到城裡去買一雙罷。”
“那是我妹妹的鞋子,我沒有拉住她,她人丟了。”
“你這姑娘,又是何必?你上來,老漢幫你撿。”說著,也不管維拉是否反對,用力把她拉了上來,然後麻利地攀了下去,長臂一勾去解鞋帶,不多時就給維拉遞了上來。
維拉不語,直把那隻鞋往心口捂。還沒來得及綻開一個微笑,淚水又掉了下來。
“謝謝您,謝謝。”
那人輕嘆一聲,背起剛剛撿回來的柴,想到家裡等著他的老婆孩子,走得輕快。
她又在雪地裡站了很久,才有了一束光芒打在她的身上。
曲奕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他看著維拉,紅了眼睛,狠狠地把她抱進了懷裡。
曲奕履行了他對顧容與的承諾,容與回來之前,他便是她身邊的海歐。
曲奕嘴裡雖不說,可心裡的愧疚不會比他們少。幾人算起來是一起長大,海歐什麼時候認識子慕的,他便是什麼時候。
在他的記憶裡,子慕沒什麼朋友,而且總愛哭。生病了哭,被欺負了哭,他們不跟她玩也哭,曲奕喊她鼻涕妞也哭,後來被她哭煩了,就不理她了。孩子卻以為這是他對她好的方式,平素被海歐帶出來的時候還愛在他身後跟上一段路。只要不摔倒,就會一直跟下去。
好多年後有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