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個尋常高手,而是寧致遠,世間除了趙長安外,無人可望其項背的寧致遠!
既知對手是寧致遠,又知自己的伎倆已被識破,這時他再這樣做就太不明智了。秋霜飛這一掌本就沒指望能傷到二人,事實上,方才當他一聽這個俊逸的藍衫青年竟是寧致遠時,便懊悔不已:自己不該答允柳隨風,帶了門中的三十餘弟子來蹬這渾水。但既大意上了這船,總得設法脫身才是。是以他雙掌才一擊出,身形便向左掠,要越船欄而遁。
但他才騰起在半空中,便覺眼前燭光一暗,再看時,船欄外竹簾下,自己要落足的地方,趙長安正微笑負手等著他。他大喝一聲,雙袖舞動,“哧哧”兩道寒光分射二人。寧致遠即便躲得了那一束奪魂毒鏢,也無法分身去救趙長安。
他在毒鏢上喂的是“爛骨斷筋散”,毒性之烈,世所罕見,無論誰,只須沾上一點兒,劇毒立刻便會侵入肌理,不過眨眼工夫,中毒的人便會毒發身亡。且此毒非常奇特,不能和別的毒藥混用,否則毒性便會改變,毒性改變了的“爛骨斷筋散”,連秋霜飛自己都沒有解藥。
毒鏢到了眼前,寧致遠微笑,並不伸手,只袍袖一捲,隨即展袖,毒鏢變換方向,反衝著秋霜飛的面門飛去。而那束疾射趙長安的毒鏢剛到他身前,半空中卻流星般掠過一件物事,“奪奪奪”一陣響,然後“啪”,一支折斷的竹笛已落在船板上,笛管上釘著三支毒鏢。
寧致遠的這一連串動作使得真似行雲流水,不帶一絲煙火氣,趙長安看得衷心佩服,這般瀟灑輕靈的身法出手,即便換了他亦不過如此。
剎那間,被寧致遠反揮回來的毒鏢已到了秋霜飛面前。秋霜飛聽毒鏢的破空聲並不勁疾,顯然上附的內力不深。鏢上淬的毒他有解藥,倒不怕會傷到自己,於是順手一抄,將五支毒鏢一把抓住。他雖接住毒鏢,卻暗暗發慌:怎麼到現在,埋伏在船外水下的三十餘名弟子仍沒一絲動靜?算了,顧不得他們了!
他心念急轉,只聽“哧哧”、“呼呼”、“刷刷”,他整個人突然間都變成了一個發射暗器的機關,立刻,不計其數的青竹毒鏢、搜魂小刀、奪魄袖箭、斬骨鋼錐、透骨釘、鋸齒針,疾風驟雨般疾射寧致遠。暗器發出之際,他已往相反的方向橫掠,這一次,寧致遠並未攔他。
當各式暗器堪堪將至自己面前時,寧致遠腳尖一鉤,置於船沿的一盆茉莉花便凌空飛起,“噗噗”一陣悶響後,無數暗器已全釘在了花盆上,而暗器上所附的渾厚內力未消,“呼”的一聲,花盆掠過寧致遠右肩,水花四濺,落入了船舷邊的江中。
這時秋霜飛已掠出船欄,正自暗喜,忽覺掌心一陣麻癢,緊接著眼前一黑,“咕咚”一聲,墜人了冰冷的江水裡。
趙長安笑望慢慢踱進艙來的寧致遠:“使毒的大行家葉寒煙,竟會栽在自己煉製的毒藥上,這話若說出去,真不知武林中會有幾個人相信?”寧致遠亦笑道:“這就叫自搬石頭自砸腳。”
原來,方才葉寒煙將毒霧揮向二人之際,寧致遠袍袖一拂,已將毒霧全裹在了袖中,待毒鏢射來時,他將毒霧附在了毒鏢上,再將毒鏢“送”還葉寒煙。其時葉寒煙一門心思忙逃命,哪看得到他這快捷如飛的高妙手法?結果自食惡果,毒發落江。
寧致遠笑對船外問道:“章老伯、叢大哥、西門大哥,那三十幾條好漢呢?”
大笑聲中,三人在其餘兩艘船上回應:“那些蝦兵蟹將下水前就被擺平了,等天亮,他們的穴道自會解開。另外,葉大少的屍首也撈了起來,跟他的門人扔一塊兒了。”趙長安心服不已,問寧致遠怎麼知道葉寒煙今夜會來?
寧致遠神秘地笑道:“他們來幹這齷齪勾當前要商議一下。偏偏葉大少好日子過慣了,所以他找了一艘寬敞華麗的畫舫,一邊賞景,一邊飲酒,一邊分派門人差使。”
趙長安恍然大悟:“哦……我曉得了,畫舫上的船伕,定也是四海會的?”寧致遠笑而不語。
趙長安接著問:“可我還有件事不懂,寧少掌門又是怎麼認出秋霜飛就是葉寒煙的呢?”
寧致遠答:“他進來時,兩腳腳尖一前一後,往裡傾斜。這是蜀中使毒世家葉府多年浸淫練成的萬毒身法,為的是避免在制煉毒藥時,毒藥會不慎潑濺在自己身上。而我請他坐我這兒來,他卻偏要坐你那兒。這是因為,我這是下風口,而你那邊卻是上風口,等下他若使起毒來,那毒煙、毒粉、毒霧什麼的才不會被風吹到他自己身上。是以,他才一坐下,我就清楚是誰來了。”趙長安欽佩不已,兩人又聊了些閒天后,各自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