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貴妃娘娘的肚兜。”
如懿目光一亮:“那怎麼會跟凌侍衛有關?”
“凌侍衛今夜就守在圍房外,且嘉貴妃進殿後,侍衛便輪了一班。凌大人回過廡房喝茶,又換去了皇上殿前守衛。之後進忠帶人搜查侍衛們休息的廡房,才在凌侍衛的替換衣物裡發現了嘉貴妃的東西。”
如懿用兩指拈起那肚兜對著燈火晃了晃,笑道:“李玉,你告訴本宮,什麼人會偷肚兜啊?”
李玉滿臉通紅:“這個這個”
玉研翻了個白眼,叱道:“必是浪蕩之徒做的下作事情!”
如懿瞥著玉研笑道:“也是啊!嘉貴妃保養得宜,青春不老,別說皇上喜歡,是個男人也動心啊。幹得出這樣的事的,總得是思慕嘉貴妃的人才是吧?”
玉研嫌棄地揚了揚絹子,靠得皇帝更近些,可憐巴巴地道:“皇上,臣妾可什麼都不知道。”
玉研粉面低垂,一身豔梅色八團折枝西番蓮花樣的紗襖衣裙,燈光下愈加容光奪魄,卻比平日倍添嫵媚別緻,如懿蹙眉道:“也真是奇怪了,若是巴巴兒地偷了這不能見人的東西,就該貼身藏著才是啊。怎麼放到侍衛廡房那種人多手雜的地方去?也不怕人隨手就翻出來,還是故意等著人翻出來呢?”
皇帝道:“皇后的意思,此事有蹊蹺?”
店內安靜極了,瑤瑤聽見遠處不知名的蟲兒有氣無力地鳴叫著。鎏金八方燭臺上的紅燭還在滋滋燃燒著,流下的絲絲縷縷的紅淚,似凌雲徹身上滴落的血跡,靜靜淌下。如懿欠身,神色分明:“出了這樣的事,嘉貴妃生氣也是情理之中,只是臣妾在想,凌侍衛自伺候皇上以來,一直忠心耿耿,孝賢皇后落水之時他亦不顧性命去救,多年來頗得皇上信任。而嘉貴妃侍寢的次數多得是,為什麼偏偏在行宮便出了事,若是有凌侍衛真的覬覦嘉貴妃,在宮裡下手偷嘉貴妃的肚兜豈不是更隱蔽些麼?若這件事有人存心陷害,只怕皇上一怒之下殺了凌侍衛不要緊,身邊缺少了一個忠心得力的人了。”
皇帝乜瞭如懿一眼,淡淡道:“你是在替凌雲徹求情?”
如懿深深垂下眼,以謙和恭敬的姿態深吸一口氣,道:“是,這件事雖然蹊蹺,但人贓俱獲,皇上要怎麼罰凌侍衛都不為過,要是能出了嘉貴妃一口惡氣,更是值當!只是有一樁,如今是在行宮,不比在宮裡。這兒地方小閒人多,今夜為此事打死了侍衛的事傳出去,怕也不好聽。依臣妾的意思,未免冤死了凌侍衛,還是死罪當免,活罪當罰!”
皇帝略略凝神,亦覺得睏倦。他撫慰似得拍了拍玉研香肩:“也罷,那邊打發凌雲徹去木蘭圍場做個打掃的苦役,以後再不許回京就是。”
玉研還欲再說什麼,如懿及時打斷了她:“連肚兜都會被人盯上,說白了不過是嘉貴妃自己言行上還不夠檢點,本該是位分尊貴得人尊重的年紀了,偏偏還弄得滿身小姑娘的玩意兒。若真傳出去,也是嘉貴妃自己的名聲了。皇上,今夜既然鬧出這麼大的事,就不宜再由嘉貴妃侍寢,以免皇上再想起這煩心事,”如懿肅了臉容,一派中宮威儀,“嘉貴妃也宜後宮反省靜思,以免日後再惹出這樣的麻煩。”
皇帝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道:“嘉貴妃,你跪安吧。進保,去接令妃過來。”
進保答應著退下了。如懿亦告退離去。到了門外,如懿見是李玉親自送出來,便低聲道:“多謝你傳話過來。”
李玉忙道:“凌侍衛對皇后娘娘有救命之恩,奴才是知道的,且奴才是皇后娘娘在宮裡的一隻眼睛,凌侍衛便是另一隻,奴才可不願看著旁人生生剜了娘娘的眼珠子去,免得剜了這一隻,到時候就來剜奴才了。”
如懿點頭道:“你是個乖覺的。好好兒給凌侍衛上點兒藥,擇日送去木蘭圍場,一切便靠你打點了。”
李玉答了“是”恭恭敬敬送了如懿出去。
透破厚厚的雲層灑落的微弱月光,在宮巷一片迷濛的黑暗之中浮蕩著,像是一層薄紗搖曳,落下迷濛的溼潤。夜風拂面微涼,如懿心頭卻不鬆快,只是陳著臉,默默前行。
容珮扶著如懿,低聲道:“娘娘以為,今夜的事是不是有人在背後算計娘娘?”
如懿搖了搖頭:“事情來得太突然,且本宮是舉薦過凌雲徹,但他並未明裡暗裡幫本宮做事,所以算不得是本宮的心腹,又有誰要算計呢?”容珮疑心道:“莫不是嘉貴妃”
“嘉貴妃和凌雲徹無冤無仇,不會託了自己下水去害他,且扯進了肚兜這樣香豔私密的東西,他不怕丟了自己的臉面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