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樑骨痛快踩上一腳。最該幫著他的妻子,不是冷嘲熱諷就是怒容滿面,他這娶的到底是什麼貨色,過得又是怎樣憋屈的日子!此時的赫連勝完全想不到他當初是如何對待左萱,只把一切的罪責都怪在了對方身上。
他目光極度兇狠:“你馬上回去學士府,告訴你那父親和大哥,若是再教唆著人擠兌我,可別怪我手下無情!”
“我父兄不過是為我抱不平罷了,更何況你若是行得正坐得直,還怕誰擠兌你?”左萱每隔幾日就會回去哭訴,惹得左家人極度憤慨,三不五時給赫連勝一點警告,很顯然他把這全都當成了刻意針對,分明是心胸狹隘。
赫連勝滿面鐵青,幾乎惡狼一般盯著左萱,然而慢慢地,他的神情發生了變化,語氣也軟了下來:“萱兒,我們到底是夫妻,我現在的情形很不好,你就不能放下隔閡與成見為我著想嗎?江小樓生性狡詐,最擅長揣摩人的心思,她對你好是在利用你,她想要離間我們夫妻之間的關係,藉以達到對付我的目的。你好好想一想,如果我倒下了,接下來你要如何自處?你是學士府的千金,你父親那個老古板是絕不會同意你再嫁的,你必須好好守著我,只有我仕途順暢你才能有尊榮可享。好,過去的一切都怪我不好,是我太寵愛那兩個賤婢才會惹怒了你,從今後我定會改過自新,一心只疼寵你一個人。”
左萱吃了一驚,她從未見赫連勝服過軟,更沒見他向自己低過頭,任何時候他都是那樣不可一世,彷彿迎娶自己是紆尊降貴。
見對方一言不發、神情異樣,赫連勝隱約感到大有機會,竟撲通一聲,直接跪倒在青石地面,他盯著左萱,面色無比鄭重:“愛妻,是我忘記對你的承諾,忘記你我的夫妻之情,一日日變得昏聵無能,胡作非為,離經叛道,以至於夫妻不和,感情疏離!是我罪孽深重,是我沒有人性,現在只求你給我一個悔過的機會,莫要就此捨棄我!”
他一邊說著,嗓音已經變得無比嘶啞,手指都在不停的顫抖,聲音裡也像是帶著連聲的哽咽。左萱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他卻猛然扣住對方的手,兩行濁淚緩緩流下,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樣:“只要你幫助我渡過難關,從今以後我一切都聽你的!”
左萱盯著他看了良久,一直沒有說話,赫連勝越發涕淚橫流,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由不得人不信任……她心頭微微一動,面上有些不忍心道:“你先起來。”
“不,你若是不肯原諒,那我就長跪不起!”
左萱臉色微微發白,全身的血液彷彿都直衝到了頭頂,良久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慢慢道:“好,我原諒你,先起來。”
赫連勝這才起身將左萱攬入懷中,當他的脖子無意中靠上對方頸項的時候,立刻感受到了那塊小瘤,不由自主泛起噁心,然而他面上的笑容卻越發溫和親熱:“你肯原諒我就好了,我們夫妻二人同心協力,又怕什麼事兒不成?”
赫連勝安撫好了左萱便出了門,直奔丹鳳郡主的秋霞院。院子裡一條青石板路,兩邊遍植海棠,花蕾紅豔,胭脂點點,曲曲折折,層疊鋪展,有如漫天紅霞。尋常海棠雖然美豔卻無香氣,然而這些海棠花不但十分豔麗,更兼香氣撲鼻。此刻已是冬日,海棠卻違背自然規律而怒放,可見是用了極稀罕的法子儲存下來。婢女見他進來,連忙畢恭畢敬地請安,他冷冷問道:“小姐呢?”
婢女連忙道:“小姐在屋子裡。”
赫連勝冷哼一聲,快步走了進去。一把掀開藍底彩繡丹鳳朝陽簾子進了屋,房間裡光線明亮,赫連笑正坐在繡繃之前精心繡著什麼。
“你還有心思刺繡?”赫連勝聲音一下子冷了八度。
聽了這話,赫連笑嚇了一跳,抬頭見到是他,心頭暗叫晦氣,卻也連忙起身迎接:“二哥,你怎麼來了?”
赫連勝平日忙於外務,輕易不會來到這個院子。他唇畔笑容極冰,語氣也不復與左萱說話時候的虛情假意,直白道:“我不過是來看看自己的妹妹,不可以麼?”
他走到繡繃前,低頭撫摸那紅色提花織錦緞,前襟的位置大片海棠花妖嬈地盛放著,每朵花的中間都嵌著圓潤耀目的珍珠,領頭和袖口都是極為奢華的水紋。靈針繡、釘珠繡、盤金立體繡、上下扭針繡……幾乎是可以想到的刺繡方法都被靈活地運用到了這嫁衣之上,可見繡出嫁衣的人有多麼用心,幾乎是傾注了全部的心血。
“這嫁衣可真是漂亮得緊,聽說上面的珍珠都是慶王妃親自送來的。”
“是,這珍珠色澤圓潤,顆顆飽滿,而且大小都一樣,著實是很難得的……”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