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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部分

床上的人原本背向外躺著,突然似發現了什麼,吃力地翻過身來。

黑暗中,他與那曾經撼動天下的人對視了。

一時之間有驚濤駭浪般的恐懼襲上他的心頭,讓他幾乎下意識地落荒而逃。

對方卻只是輕輕一笑,笑聲像是極為輕蔑:“原來是你呀。”

那聲音帶著極度的沙啞與疲憊,卻是與他記憶裡的一樣深刻入骨,他在瞬間沒辦法發出聲音來,仿若自己又變得無足輕重,變得可悲可憐。他咬牙瞪著那個瘦的幾乎皮包骨頭的人,明明是那麼不堪一擊,馬上就要死去的人,自己為什麼如此害怕?!

“你會是個好皇帝的。”不待他發難,床上的人突然靜靜地開口道,隨後突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原本泛出死白的面孔浮現異樣的潮紅。

想到無數次在睡夢裡徘徊的過去,皇帝的眼底閃過一絲晦澀。他看著從光明中走過來的人,一顆心卻不知為什麼如同浸在油中,滾燙的,沸騰的,眼眶莫名奇妙就變得無比痠痛……

“你來了,我知道你總有一天會回來的。”皇帝聽見自己這樣說,那聲音無比蒼茫、悠長,幾乎不像是從自己的喉嚨裡發出來的……

慶王府

赫連勝神色冷峻坐在花廳裡,臉色格外陰沉。他以公務繁忙為由滯留衙門,可那日早晨房中的銅鏡卻突然一下子摔得粉碎,當時他就隱約察覺這不是什麼吉兆,果然很快便有家人來稟報他,說順姨娘掉進糞坑裡淹死了。匆匆趕回王府,還未進門便撞見清元郡王赫連泰,被他好一頓嘲笑,赫連勝的心彷彿被一隻鐵手攥緊了,幾乎痛得無法呼吸。

躲避不見面,只因為此事必須冷靜處理,越是求情越是糟糕,原本打算時過境遷再替順姨娘求情,卻萬萬料不到對方居然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

左萱正好步進花廳,瞧見他正在那裡坐著,不覺面色微沉,徑直從他身邊越過。

“站住,你去了哪?”

赫連勝一開口,左萱便停住了腳步。轉頭望著他,似笑非笑:“再過幾日就是王爺的五十整壽,我奉王妃之令要準備王爺的壽筵。”

“母親剛死,你還有心思去幫別人準備壽筵,你可真有閒心啊!”赫連勝俊朗的面容一片鐵青,字字句句幾乎是從齒縫裡蹦出來的。

左萱心頭一股火氣直衝上來,幾乎便要發怒,然而她很快想起江小樓的囑咐,強行壓下了這口氣,只是矜持地彎起唇畔:“王府之中只有一個王妃,我的正經婆婆也就一個,王妃如今身體康健,我勸夫君還是謹言慎行,切莫落個詛咒嫡母的罪過。”

赫連勝怒氣再難抑制,猛地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幾乎震得茶盞抖了抖:“左萱,不要顧左右而言他,你明知道我說的是順姨娘!”

“哦,原來說的是順姨娘,那夫君也不該口口聲聲母親二字。王府終究是個有規矩的地方,若是讓人聽見只怕得笑話夫君你不知道輕重。一個奴婢是生是死又有什麼要緊,難道咱們還要為她守孝不成?”左萱字字句句皆是輕描淡寫,隱含的嘲諷之意撲天蓋地而來。

“你住口!”赫連勝額頭青筋暴起,猛然站了起來,一下子揚起手掌,眼看便要重重落下。

左宣揚起臉望著他,一雙眸子亮的驚人,聲音更是無所畏懼:“打呀,衝著臉打!你這一巴掌打下去,我正好有藉口可以與我父母說道說道!”

赫連勝的手指一下子攥成拳,骨節暴突出來,隱約發出格格的響聲,盯著她的眼神越發陰沉:“我提醒你一句,夫妻本是同林鳥,災難來臨你真能獨自單飛?身上已經烙下了安華郡王妃的烙印,不管走到哪裡別人都不會忘記你的身份!”

他說得不錯,左萱的確是安華郡王妃,這個事實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左萱挑高了眉頭:“夫君啊,只要能看見你倒黴,看見你痛苦,我哪怕不吃飯、不喝水,也會天天高興的睡不著!”

聞聽此言,赫連勝突然桀桀怪笑了起來,他的面容原本十分俊美,可是當這古怪的笑容在他臉上出現,一下子讓他的面孔變得陰森可怖。憑藉他的相貌和才華,花費那麼多心思娶一個脖子上長瘤的千金,圖的是什麼?不就圖左家的地位,圖左大學士的權勢!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竟然落入這種不尷不尬的境地,在朝中人人都認定他不過是慶王的庶子,仗著親孃受寵,被抬舉了兩回便不知高低,分明都從門縫裡把他看扁了!如今那些人知道順妃失勢,一時之間各種議論都起來了,原本奉承的現在全成了烏眼雞,一個個明裡安慰,背後卻是無限嘲諷。平日裡就陰陽臉的,更巴不得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