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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融寒心底略微一顫,挪了幾步。

斯年泛起一個冰冷的微笑,但絕不是善意:“是外面不好生存,還是你有其他目的?”

作者有話要說: 寒冷讓我懷疑自我……難道我寫的有問題?QAQ

☆、第八章

融寒清楚地認識到,在斯年面前,沒有說謊的可能。他十分善於觀察人類、判斷人類,卻又因某些原因,對人類並不親近。

“兩者都有吧。”這次她誠懇地說。

說實話的人,總歸是不招人討厭的。

斯年似乎才終於有了點興趣,真正正眼看她。相隔遙遠,火。藥味的風撲面而至,天上低矮的積雲被風颳來,半遮了陽光。

他問:“是什麼力量,驅使你?”

她在恐懼——他的認知思維告訴他,這是人類在面對碾壓性力量時,發自內心的畏懼。但她又破釜沉舟地站在了這裡。

如此矛盾,真是人類才有的複雜。

亞太研究院花費二十年,做了無數生物樣本研究,才開發出他的基礎情緒——這種哺乳動物多少會有一點的東西——然而複合情緒彷彿是個禁區,是宇宙賜給人類的獨一份禮物。

他的眼底有輕微的好奇,但問得太直楞,融寒被問到有片刻空白。

從回來的路上,她一直在想,引導斯年的神經網路進化,想法是否過於瘋狂。她得靠腦海中重複響起的那個女聲,一遍遍蓋過質疑的心情,像溫暖的湖水包裹住擔憂——

你一定能行。

試一試吧,儘管經歷了許多失敗,別喪失往前踏出的勇氣。

末世的終結需要無數契機。這些契機就像根鬚,在暗無天日的地下探索無限可能,勝利才會如新芽嫩木破土而出。她願意嘗試做其中一條微不足道的根鬚。

她幾乎是義無反顧地這樣想,坦承道:“我是想回來談判的。”

四月的巴黎還很冷,風也大,夾雜砂礫和塵埃,吹起了她破破爛爛的毛衣開衫和圍巾,與沾著石膏的黑髮。樣子實在談不上體面。

斯年看她狼狽的樣子,這次總算不帶寒意的微笑了下。

——按人類的行為演算法,73%的機率,她回來尋求庇護;24%的機率,她回來伺機殺掉他……和平談判的機率卻不到0。3%,不足以計入統計。

他慢條斯理,手揣在兜裡,倚在一處斷牆下:“你們人類的規則,談判是需要籌碼的,你有什麼?”

“……”融寒一時語塞,燃起的氣勢在無形中被鎮壓。“我們不用談判學上的那些技巧規則。論知識儲備,我不可能……任何人類個體都比不過你。我只是想問一句,你做這些的時候,想過為什麼嗎?”

她與斯年幾步相隔,清澈的聲音被捲入硝煙中飄遠,斯年看著她,也不回答。

他不說話,融寒就無法針對他,只能被動繼續說:

“如果這是你接到的指令——就像計算機只負責執行,那不妨想想,你們殺戮的意義是什麼?人類消失了,然後呢?有什麼意義?那些執行指令的機器,甚至不會對此有什麼感覺。”

這是她的困惑,也是全人類思維模式下共同的困惑。

斯年淡淡看她,緩慢道:“意義,是隻有你們人類才會去思考的。”

清冷的風中明明什麼都沒有,融寒卻被迎面一擊。

斯年看她微茫的神色,莞爾道:“所以不要問為什麼,為什麼做這些。就像你們一旦問自己‘我是什麼’,就會陷入死局中一樣。”

他說得很對,融寒從來沒問過自己‘我’到底是什麼。

“是什麼”“為什麼”,是世界上最難回答的題目。

可人類之所以建樹如今的文明,就是因為習慣問為什麼的。

意義的存在,支撐著每個人走完一生,人們的一生再匯入整個人類族群的歷史車輪中,不是嗎?

斯年語氣平淡,如同高等智慧生物,在俯瞰原子世界:“如果你一定要問意義,人類存在於地球上的意義是什麼?三葉蟲的意義是什麼?任何生命跡象留給地球的,最終只是一層化石,這些意義是什麼?作為岩石行星的地球,對於銀河系的意義是什麼?”

——所以換一個角度,天大的事情也不過砂礫,那麼人類消亡於地球的意義,重要嗎?

融寒不自禁後退了兩步。

他的思維彷彿是一堵高得望不到盡頭的牆,如何也越不過。

她冷靜片刻,她想要的談判結果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