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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部分

笑語,後面緊緊跟。他們殷勤地叮囑我們,“發狠讀書,學好本領回來,把我們的家鄉建設得更美好。”到我們上船的時候,高高地纏在竹竿上的萬籽鞭又燃放了,碼頭上,河岸邊,如山如海的歡送的人群,發出了山崩海嘯的歡呼聲,人們眼眶裡飽噙著淚水,臉上寫滿了歡笑。頑皮的孩子,還爬到了河邊的高樹上高聲喊叫。那如漫天燃燒的大火的熱烈勁兒,此刻達到了最高峰,好似昆江水湧起的排空的浪。最使我難忘的是那雙哭紅了的又圓又大的眼睛,透過淚簾,她向我射來熱切期待的似明晃晃的劍一般的光芒。這種眼神,只有在革命戰爭時期,在送人民子弟兵參軍的母親和妻子的臉上,才能找到。她跳起來忘情地舞動著手絹,揮灑著幸福的淚水,她好像帶露的花朵,在晨間清風的吹拂下,顫顫嫋嫋地迎著冉冉升起的朝陽。

“嗚一一,嗚一一”汽笛驕傲地兩聲鳴叫,輪船依依不捨地離開了碼頭。頃刻,馬達噠噠地高歌歡送,昆江水托起輪船,乘風破浪。我的思想感情,也像長江水放縱奔流,我的心靈不禁為之陣陣震顫。祖國的召喚,如一輪紅日,在前指引光輝的道路;億萬人民群眾,如大海洋流,在後奮力頂推,我還有什麼理由不全力以赴,乘風破浪,暢遊到理想世界的彼岸?

就像傳說中說的山中方七日,世上幾千年那樣,我在大學裡的神仙日子過得真快,一眨眼快一年了。要不是池新荷和我三天兩頭相互傳書,那麼,我定會忘了一年還有春夏秋冬,一個星期還有七天。她給我的那信箋,好像是從天國花園裡摘下的五彩繽紛的花瓣,或淡藍,或嫩綠,或鵝黃,或桃紅,散發著沁人心脾的清香。撫摸這信箋,就好像親吻著她那滾燙滾燙的紅撲撲的臉蛋,摩挲著她那膩膩滑滑的豔麗的裙裾;自己也好像幻化成了一隻辛勤的蜜蜂,伴著輕輕顫嫋的花朵,不倦地翩翩起舞。她那舒舒服服地躺在彩色褥墊上的一個個詞兒,一句句話,就像她那魔幻般的提琴上,擲出的一串串美妙的音符,時刻在我的耳際縈繞。她的頻頻來信,猶如雪山上流下的淙淙錚錚的聖潔的清泉,將我那被世俗的塵滓玷汙的五臟六腑,濯洗得乾乾淨淨,有如玲瓏剔透的瑪瑙水晶。我夜以繼日,刻苦學習努力工作,期中考試,考出了系年級第一名的好成績。全校學生會改選,被選為學生會副主席。像風平浪靜的麗日晴天,萬物欣欣向榮,整個學校像個萬紫千紅的花園。我,山衝裡的一棵野草,居然也成了這名園裡的一朵名花——華貴雍容的芍藥、牡丹。

可是,一九五七年春的一聲驚雷,打破了校園的寧靜。入夏,群眾幫助黨整風的熱情,業已高漲,學校已經很不平靜。年輕人猶如水庫裡的平靜的水,一旦開啟閘門,立刻就咆哮奔騰。上學期和風細雨的座談,下學期竟衍成了暴風驟雨的攻擊。“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言者無罪,聞者足戒鳴”的千古信條,被一些別有用心或者別無用心的人,當作引蛇出洞的誘餌,將那些幼稚的頭腦攪得暈頭轉向。誰叫嚷的聲浪最高,誰的大字報寫得最多,誰就被封為鳴放英雄,革命闖將,整個校園裡鳴放聲浪直上幹雲,大字報鋪天蓋地。他們哪裡知道,黑暗正步步向他們緊逼,那些躲在密室裡策劃的蒙面人,正瞪著餓狼的綠眼睛,在暗中窺視他們,已把他們鎖定為出洞的毒蛇,準備在最恰當的時機,猛撲過去,狠狠地咬住七寸,一擊而將它們置於死地。一場人為的刀光劍影、你死我活的血腥撕拼,已經迫在眉睫。

第六章(。dushuhun。)  夜茶品夢 7昆江湧浪,眷眷揮淚送學子;南山淒雨,拳拳愧對父老情2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0…3…5 10:11:22 本章(。dushuhun。)字數:2973

當時,我遠沒有意識識到問題竟如此嚴重。我以為,雖然韓非子曾錐心嗟嘆“說難”,秦始皇曾焚書坑儒,清代也曾大興文字獄,傷及眾多的無辜,製造了許多駭人聽聞的冤案。但是,即使在舊社會,這也只是大廈的一隅,太倉的一粟。殺雞儆猴,秦王朝被坑的儒生只有幾百個,文字獄冤株連雖廣,每案族滅的也只以百計,與全國龐大的人口相比,涉及的人數,只是恆河沙數中的小小一撮,它不是全面的攻城略地的戰爭,不至於屍橫遍野,流血漂杵。更何況今天解放了,陽光照亮了每個黑暗的角落,舊社會的形形色色的鬼魅,已銷聲匿跡。即使說錯了幾句,那也是言者有錯,應該無罪,不怕遭人算計。大鳴大放,無非是口角之爭,筆墨官司,語言風吹不留音,黑板上的字抹過不見影,有價值的就採用,無用的就擱置,煉五彩石以補蒼天,對社會未必無益。又何必杞人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