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來我是什麼人?我也有我的自尊,我也不是隻坐在那裡等著別人來保護和餵養的人好不好?!”
大概從來沒想到我會這麼想,羅雷的臉上很是訝然。
我也知道這裡的雄性對雌性幾乎是不會作為平等的人來看,他們更樂意把雌性護在身後,更樂意讓他們一無所知、只要在部落裡摘摘野果、曬曬皮子、烤烤肉就可以。他們更樂意在他們什麼也不知道的時候把事情處理好,然後看著他們享受自己的勞動成果,這就好像古代社會的男人對女人一樣。
如果不是我的出現,如果不是我能打獵、也會種植東西,還會做各種奇奇怪怪的工具,我想羅雷對阿諾,一定也是如此,就好像起初,他對我說,如果我很累,就留在家裡,他會打足夠的食物給我吃,會好好養我一樣;就好像他每次在我累得時候都跟我說,實在太累,就別做了,他會做一樣;就好像每次我做事多一些,沒力氣跟他說話,第二天做那些事情的人就會變成他一樣,哪怕他早上天不亮就起來,晚上天都黑了才進屋。
這是這裡的雄性對雌性的方式,怕他們遇到危險,他們一直都是把他們放在小小的部落裡,用自己的努力去換取少的可憐的食物來養家餬口,哪怕這些食物其實其實連餬口都不容易。為什麼過去雌性離開部落的範圍,為什麼他們只會摘摘野果,烤烤肉,帶帶孩子,因為他們無力,因為雄性的愛護。如果不是我發動雌性養動物、種植、捕魚、結網、割草,估計這裡的雌性幾乎也都是如同他們的祖輩那樣的而生活,也許,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雌性,也還在這樣地生活。
當然,我不否認相對於雄性來說,雌性的無力,也不否認這個世界對於無力又沒有工具的雌性的危險,也知道並不是每個人都和我一樣,製作工具,還大概知道些草藥,又有初生牛犢的膽量。但我也不是那種可以在別人背後享用別人勞動成果的人。我也是同樣的男人!我也能處理自己遇到的事,我能去打獵,也能去找到食物,就算我的身體比他們更虛弱,我也不想成為他們放在背後的那一個!我想要知道我自己面臨什麼情況,我想要知道他對我看法,我想要和他互相保護,我想要和他平等地站在一起。我不想要什麼事最後一個才知道,這才是我的想法!
可是他並不理解,他從不告訴我大祭司究竟揹著我對他說了什麼,也從來不告訴我,他看著我的擔憂是為了什麼,也從來不告訴我,當我矇頭向前的時候,他在想什麼。也從來不會告訴我,他在我不知道的時候,遇到了什麼,我能做什麼。他只是想要保護我,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保護我,他甚至不需要知道,他所想的,是不是我需要的。
有時候我會覺得我也許才需要解藥,對於他這樣看我,這樣對我的解藥。
誰能告訴我,我是不是就應該如同女人一般,理所當然地躲到他背後?我是不是應該放棄我的尊嚴,任他保護,任他勞累來成全他的尊嚴?我是不是就應該放任他為難著自己保守著他心裡的想法,讓他自以為是地為了我?也許這才是他需要的?也許這樣才是為了他好?
可是我沒有辦法做到,我沒辦法看著他因為我的事情掙扎受傷,而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不能眼看著他因為我的緣故痛苦,而我甚至不知道該如何給他哪怕是一丁點的安慰。我不能看著他因為我勞累,而我卻連在他身邊搭把手、為他出點主意都做不到。
我也是人,我也是男人,我是和他平等,甚至比他遇到過更多事情的人!你讓我怎麼甘心躲在他的背後?!就算我從來沒有被這樣愛過,就算從來沒有人待我如他?你要我如何甘心成為不知回報的人?你要我如何甘心成為他背後躲著的人?又要我如何甘心連對自己的命運都一無所知?
我不怕大祭司,不怕任何其他人,就連那些族人對我來說也是無關緊要,只要你不在乎一個人,他們對你就沒有意義,無所謂傷害,也無所謂喜愛。大祭司想要權力,我也可以讓他滿足,從暗地裡漸漸的削弱他這種事做起來未為不可,何況他年紀大了,我們還年輕,即使讓他有這個權力,他的接任者也可以逐漸瓦解。只要羅雷需要,在大家面前隱沒起來對我來說也沒什麼,反正我也無所謂出面,甚至我更喜歡站在後面指揮。
至於水族,他們認為他們那些人在這裡能做什麼呢?又有大祭司的話?赫族有事情需要我,但是有多少赫族人有事情需要他?除非他可以代替我。
至於其他族人,如果我真的什麼事也不管,他們真的會高興嗎?真的會覺得更好嗎?時間會證明。
真正讓我憤怒的,是羅雷!是他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