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沈來福兩口子形影不離地照顧著她,織苑的吃穿用度,也一應都是興隆山上最好的。
“好啊,我也想吃藍姑姑做的飯了。”墨九嘿嘿笑著,搓了搓手,心裡癢癢——她想去摸小蟲兒,可看織娘臉色不好,又不敢去碰,只試探著問:“娘,是不是我這些日子沒來瞧你,你生我氣來著?”
她對織娘堪比親孃,可畢竟不是親孃,相處起來還是差了那麼一點點感覺,而且自從蕭乾“去”後,墨九大多數時候喜歡一個人獨處,不想受別人同情或者其他複雜的憐憫,於是,連帶織娘這裡,也就來得更少了……
淡淡瞥她一眼,織孃的反應與她想的完全不一樣。
她沒有與墨九寒暄,而是吩咐奶孃把小蟲兒抱下去吃奶,然後選了靠窗的一張紫檀椅坐下,嚴肅地喊墨九。
“你坐過來!”
墨九一愣。
織娘不像方姬然那麼愛美,並沒有戴紗帽遮蓋她醜陋變樣的臉,那一張本就因為失顏症變得不忍直視的臉,加上她銳利的眼神,讓墨九第一次發現,原來她這個和藹可親的便宜娘,竟然是一個極有威嚴的婦人。
“娘!”墨九試圖撒嬌換她好臉色,“女兒哪裡得罪了您,您呆會兒要打要殺都行,現在……容我先吃一口飯再訓示,好不好?”
看織娘不言語,她摸一摸肚子,又嬉皮笑臉地擠眼睛,“好餓!你曉得我是餓不得的。”
換往常,她要這麼乖,織娘早就樂不可支了。
可今兒她嘴皮微微一動,卻沒有被她的糖衣炮彈擊中,只板著臉指向自己對面的一張椅子。
“坐下!”
這次墨九總算曉得,織娘確實有事了。
……可她這個娘,整日弄花養鳥,不是從來沒正經事兒的嗎?
墨九打個哈哈,一拂下襬,坐了下來。
“好好好,我乖乖坐好還不行嗎?娘,你說吧!”
討乖賣巧,墨九很在行,可她顯然低估了織孃的情緒控制力。
她一聲不吭,抿緊雙唇看她,像在看一個“不肖女”,這讓墨九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感覺好像自個兒作奸犯科之後要接受審問似的……
該不會是蕭大郎的事兒,織娘知道了?
為免她擔心,一般大事小事,墨九是從來不告訴織孃的,也一直像全天下的所有姑娘一樣,對母親永遠報喜不報憂。
這麼一想,她覺得一定是因為蕭大郎!
想到那個人,想到黑暗墓室裡雙唇相貼那一瞬的失神,墨九戾氣加重,不由氣惱起來,“娘,你是不是聽人說了什麼?我告訴你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無須聽人多說!”
織娘突然打斷她,一臉母親的威儀,老態龍鍾的臉上,帶著一種失望的神色,連帶那一頭白髮都憔悴了幾分。
“小九,你告訴娘,是不是又去刨老墳了?”
坑深202米,流年不利
平常不發火的人,一旦發起火來了,效果是驚人的。
織娘就是這樣的人。
墨九先前最受不了她慈祥得過分的母愛,可今兒她不慈祥了,她更受不了。看她端坐在那張椅子上,眉目冷冽,一雙銳利的眼睛在自個兒身上掃來打去,墨九汗毛根子都豎起來了,不得不認真對待這個問題。
“娘,這個,這個不叫刨老墳——”
像盜墓這樣的勾當,一般被認為缺德,行業都會採用比較隱諱的說法,刨老墳疙瘩也是其中之一。
顯然,織娘也是這麼看她的。
但她的行為本質上並不是盜墓啊。
好吧,其實她也想上交國家的……
咳,想到這一句,她忍不住笑了,織娘一看,臉更黑了,“你還有理了?你以為你瞞著我做那些事,我就不會知道了是吧?小九,娘一直很少過問你的事情,因為我相信,你是個有分寸的孩子。怎麼也沒有想到,你還是走上了這條路……”
一個還字,讓墨九撇了撇嘴巴。
“我本來就是幹這個的。”
她半開玩笑半認真,卻把織娘給嗆住了。
瞪她一眼,織孃的聲音,幾近語重心長,“小九,咱家以前缺糧少米,窮得都快揭不開鍋了,娘都沒去做這種事兒,你曉得為啥麼?”
墨九拿眼瞄她,不吭聲。
是啊,織娘也是有這個本事的,她差點忘了。
然而那個時候,他們典當首飾,變賣祖產,甚至淪為靠藍姑姑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