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再開啟了——畢竟人一下葬,棺材一合,就沒有人想過有朝一日還要翻開蓋兒來瞅瞅。
可八卦墓本來就是墨家祖先留下的考題,必然是可以打算的——要不然,又怎麼拿到仕女玉雕?
對著這一口無法切割的鐵棺,墨九突然覺得有點冷,有點煩。
“王八蛋!”她不知道在罵誰——
“鉅子。”墨妄含笑上前,“我們入墓已有三個時辰,若不然,先回去休整一下,再想辦法?”
他是最見不得墨九為難的人,任何時候,他總會很快發現墨九的情緒,並且用最快的時間儘可能地為她分憂。
墨九感激地回頭,勉強定了定心神。
“也好!”
開幕不順,事到臨頭又出了岔子,眾人一改先前雄心勃勃的精神頭兒,個個都有些頹廢。
待魚貫走出墓道時,天兒已經亮了。
與墓室伸手不見五指的光線相比,外面的景色讓他們有一種從地獄回到人間的舒爽……
籲!
眾人長長鬆口氣,很快放下了包袱。
畢竟能活著上來,已是幸事。
墨九沒有看任何人,理了理衣領口,一個字都沒有說,就邁步從千連洞出去了。那一張凝重的面孔,讓她的樣子看上去比往常更為嚴肅。
弟子們見狀,互相交換一個眼神兒,三三兩兩打著哈哈去吃早飯,誰也不敢去招惹這個時候的墨九。
鉅子就是鉅子。
玩笑時和她說什麼都可以。
可一旦真惹得她生氣發火,後果可不美妙。
人群中,蕭長嗣的輪椅久久未動。
他看著墨九遠去的背影,氈帽下的面孔,幾乎沒有情緒,也再沒有在墓室裡的幽默與玩笑,頓了一下,只吩咐擊西。
“一碗白米粥,不加糖。”
“額!”擊西漂亮的臉蛋兒上,滿是愧意,“是……掌櫃的,昨兒是放錯了調料。”
“鹽也不要。”
“那涼茶呢?”闖北比擊西懂事兒,也瞄一眼墨九離去的方向,“要不要給鉅子做一壺拿去?”
輪椅緩緩推動,蕭長嗣卻沒有回答。
好一會兒,在清幽的晨風中,才傳來他輕輕的“嗯”聲。
眾人的早飯都是在膳食廳吃的,墨九卻沒有去——她好久沒有去瞧織娘了,今兒也不曉得哪股神經抽了,回房換了一身衣服,她連澡都沒有洗,就鑽入了織娘居住的“織苑”。
還未入織孃的門兒,裡面就傳來小孩兒“咿咿呀呀”的童稚聲音。
這是宋驁與彭欣的兒子——小蟲兒。
小蟲兒還沒有大名,那一場與珒國的戰爭後,他也沒有來得及見他的親爹,宋驁就失蹤了。
自打彭欣北上陰山“尋夫”之後,這小子就被寄養在了織孃的織苑裡。織娘終日閒著,把孩子放在這裡,對她來說多了一個寄託,也能打發一下山上無聊的時間。而且,彭欣放心,墨九也就更放心。
“小蟲兒,乾孃來了。”
撩了簾子進去,墨九換上一副笑臉。
小蟲兒看到她,肉嘟嘟的小臉兒轉過來,咧著小嘴巴笑,一串列埠涎順著嘴角就滴了下來。
“瞧你,羞死了!還流口水——”墨九笑著,伸手就去戳小蟲兒紅撲撲的小嘴巴。
可她的手指還沒有落到小傢伙的身上,就被織娘拍了一下,還捱了一記冷眼。
“洗手了沒有?!”
墨九尷尬地收回手,從她娘略帶責怪的目光中,有些後悔自己的失態。
也不曉得是八卦墓的失利讓她心煩了,還是蕭長嗣的出現……或者說墓室裡莫名其妙的吻和接觸,觸動了她的心絃。從頭到尾,她的情緒都是浮動的,處於一種極端焦灼的狀態。
很想開墓,速度地開墓,速度地找齊八卦墓,速度地開啟祭天台,速度地拿到千字引,好像只有這樣快速地解開了那些秘密,她的人生,才能完整,而她也可以……向蕭六郎交代什麼。
“吃了嗎?”織娘在問她。
墨九哦一聲,回過神兒來,搖了搖頭,又隨口問:“娘,你們吃過了?”
“嗯。”織娘目光微微一閃,今兒看她的目光,似乎不太友好,“我們早早就吃過了。你坐一會兒,我讓藍姑姑去廚房給你熱一熱,你將就吃一口。”
時人重孝道,墨九也重。若說她是興隆山上的“土皇帝”,那麼織娘就是興隆山的“土太后”。不僅藍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