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氣得面色青白,甚至直接開始喘著粗氣,顯然被氣得夠嗆。
“皇上,還請您看在父親臨終遺言的份上,能滿足草民這個請求。”
“程亭鈺”跪了下來,直接行了個大禮,十分的鄭重其事。
“你的請求就是削了程家的爵位?”
皇上再問一次。
“是。”
“程家的功勳裡面,也有你父親的一份,你捨得嗎?”
九五之尊又問。
“程亭鈺”苦笑:“皇上這麼說,恐怕別人並不這麼想。祖父必然認為這是祖宗闖下的基業,與父親無關,不然他也不會如此待我。”
“朕可以立你為世子,並且將二房圈進,不允許他們進入城內。”
皇上沉思片刻之後,又給了一個建議。
倒不是他突然善良,而是撤了程家的爵位,只怕他也要被戳脊梁骨,苛待有功之臣的後代。
程宗然死了,結果爵位都沒能傳到他那一輩兒,就沒了,這要是讓史官記錄下來,著實難看。
“皇上,草民知道您的苦心。但是草民一身病體,走幾步路就咳喘,柔弱得像個閨閣小姐,國公府交到草民手裡又如何,不過是墮了先祖和父親的名聲罷了,徒惹笑話。不如就在快要日薄西山時收尾,也勉強留個好顏面,否則真等到太陽徹底落山再收場,只怕更難看。”
影十一裝得像模像樣,他無論是說話的語氣,還是神態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再加上殿上之人,並沒有與他朝夕相處的人,所以根本發現不了,其實他是個贗品。
“此事——”皇上似乎還有些遲疑。
影十一緊接著道:“若是其他人誤會,可讓草民去解釋。草民心跡已明。”
“既然你如此決心,朕自然不好拂你的意。薛德,傳召兩位丞相進宮。”
“皇上,不可啊,萬萬不可!我程家上下總共一百多口,其他人皆不同意。他才一個人,就這麼張口胡說,怎麼能聽他胡言?”
程國公就差對著九五之尊開罵了,這狗皇帝是不是腦子有問題,程亭鈺說削爵位就削,他算什麼東西,又不是太上皇,皇上做什麼這麼聽他的話?
當然實際上他也能猜出幾分,皇上巴不得這天下的大世家,全都妻離子散了,那麼之前分配給他們的土地、房屋都能充公了,就算這些拿不回來,之後也不用再給他們發錢了。
這些爵位,有一個算一個,朝廷都是要發錢的,雖然是百姓稅收,但是程家又不是皇上的親人,他一點都不想養。
就像程國公府這樣,程宗然這麼意思,現存的四代同堂幾個男人,沒一個對朝廷有用的,完全就是在養廢物,皇上是巴不得一分錢都不掏。
程國公見皇上不說話,好似沒聽到一般,又把炮火開向武鳴二人。
“你二人不愧是從北疆出來的,常年與北魏打交道,只怕把他們那些土匪窩子的壞習氣,學得十全十,別人家的事情,干卿何事,為何左一句右一句,沒完沒了說個不停,惹人厭煩,我看——”
如今這局面,程家的國公之位都快丟了,直接變成白身,這對程國公而言,莫過於致命的打擊,簡直比死還難受。
都到了這種山窮水盡的地步,他自然沒什麼理智可言,不過他也知道皇上不能罵,更不敢刺激程亭鈺了,萬一惹惱了這小畜生,他再說一些更加匪夷所思之事,比如要他們全家挨杖責什麼的,那可更加不可挽回了。
因此他只敢把火洩到武鳴二人身上,他可記得,要不是於鐘不停地攛掇維護程亭鈺,武鳴更是直接提出那種鬼建議,程亭鈺也不可能被引導成這樣。
“咔咔——”於鍾忽然抬起手,開始捏起了拳頭,骨節碰撞時發出了輕微的細響,這在大殿內聽得尤為清晰。
程國公叫罵的話還沒說完,就忽然聲音變弱了,其實也退縮了許多。
“皇上,程國公這麼叫罵,看起來不只是殿前失儀,而是像要行刺的。微臣和離懷疑,他懷有不臣之心,請求暫時將他捆起來觀察,免得他突發瘋病。”
於鍾真誠地建議。
程國公氣得跳腳,張嘴似乎要罵得更難聽,但是他一轉頭,察覺到皇上詭異的沉默,瞬間不敢罵了。
經過方才那一番波折,皇上明顯徹底不信任他,甚至還對他十分厭惡,已經生出要站在程亭鈺那邊的心思,他如果再這麼上躥下跳,完全就是火上澆油。
他徹底閉上了嘴,殿內也恢復了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