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唯獨留了一支白玉簪。說是喜愛,不忍丟棄。只是,他皺眉之後,她毫不猶豫地將髮簪拋卻,然後,笑著說:“奴家的一切都是屬於你的,你不喜歡的,奴家自然不能留下。”
“當家的……是我們疏忽。她本是隨大家一起出谷置購物品,怎知……”門人站在他身邊,說的是歉意,但語氣卻平淡無奇,“這地方向來太平,鮮有山賊野盜,我們也派人尋過好幾次,但都……”
他打斷門人的話,用毫無感情的聲音問道:“鮮有山賊野盜?……你是要告訴我,她是自己走的?”
門人沉默了一會兒,道:“呃……若不是這樣,那也許是遇上了猛獸……”
戚函不說話,手拈著那支玉簪。
“當家的,不論如何,已經這麼久了,要想找到……恐怕……”門人道。
戚函看著那支玉簪,笑了起來。他曾經,讓她走。她卻哭泣著,對他說:“你不要趕奴家走,求求你……”'
她還曾用最真切的口氣,告訴他:“……奴家今生只認定你一個……”
她的“今生”,結束得未免太早了……
“當家的……”門人見他笑,有些擔憂。
“不用找了……”戚函放下了手中玉簪,“隨她去罷。”
門人聽到這句話,並不覺得驚訝,說了幾句無關痛癢的話後,便告退了。
戚函站在房裡,依然笑著。當然了,他怎能去找她。她不過是他用刀換來的女人,只不過是出身青樓的風塵女子,只不過是愛慕虛榮的普通女人罷了,只不過……只不過一笑之間,讓他略微心動罷了……是的,他不在乎……
他明明不在乎,心中卻不知為何空了一大塊,隱隱地生痛……他深吸一口氣,走出了房間。門外,站著他千挑萬選的繼承人。
他看著那眼神倔強的男孩,開口道:“從今以後,你便隨我學藝。忘了你原來的名字、身份。你是我戚函的弟子,不再是英雄堡的二少爺了。”
男孩看著他,點了頭。
“我就照你孃的叫法,喚你莫允。”他平靜地說著,壓抑著心口的狂躁,“我會把戚氏所有的技藝傳授給你……天下,再沒有人能夠傷你……”
他說完,略微沉默了一會兒,又自語般地說道:“絕對沒有人……”
……
此後很長的一段時間,他把所有的精力和心血都付在了這個男孩的身上。那種嚴厲的訓練方式,幾近殘酷,讓門人心驚。
他卻帶著冷酷,我行我素。
只有他自己知道,一旦他停下,便不可自抑地想起那天下第一的美人。想起她笑起來的樣子,溫軟柔和的聲音……那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東西糾纏在他的心裡,無論他怎麼去忘,都不肯消失。而當他的狂躁侵蝕理智時,他甚至會有想去找她的衝動……
找到她,然後怎樣?把她帶回來?還是,殺了她?……這樣矛盾,讓他不曾有一刻的平靜,只要與她相關,就無法平靜。這樣的感情,到底是什麼?他始終無法明白……
……
紹興十三年,立秋。
夕陽西下,但依然酷熱難耐。
“哎,都立秋了,這日頭還是那麼辣!”一個五大三粗的男子挑著擔,對身邊的人道,“要這麼走下去啊,非熱死不可!呵呵,遇上我,算你們運氣好。這方圓百里,都沒有人家的!”
那男子三十上下,生得粗俗,說話也毫無修飾,衣著也是破舊的莊稼人打扮。他邊走,便向身邊的搭話。
同行的,年長的男子約莫二十五六,面貌俊朗,神采不凡。尤其那眸中的傲然卓絕,不似凡夫。他身邊的,是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年紀雖小,但也染了那種高傲。他微垂著眼睫,揹著一個木匣,走在後面。
“呵呵,看你們的樣子,我還以為你們是爺倆呢!”挑擔的男子笑著開口,“兄弟,你長得英俊,怎麼會到現在還沒成家呢?嘖,女人的眼睛一定都是瞎的。”
男子笑笑,不搭話。
“哪,其實,也不急。那話怎麼說來著?”挑擔的男子想了想,道,“大丈夫……什麼妻?”
“大丈夫何患無妻。”
“對對對!就這一句!兄弟你還年輕,不急不急!……啊,我們村快到了。今晚就住我家吧,地方雖簡陋,但是很乾淨的。我老婆可勤快了,就喜歡收拾……啊,說起我老婆,那可真是漂亮,嘿嘿,待會你看了,準要羨慕死……”
挑擔男子越說越起勁,但聽話的人,卻始終沉默。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