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入,臥房密室,無處不至,翻箱倒櫃,無處不搜。凡銀錢鐘錶細軟值錢之物,劫擄一空,稍有攔阻,即被殘害。”
街上冷冷清浦,幾乎見不到行人,整座城市處於癱瘓狀態,然而也有天不怕、地不怕的,那就是張山林這位爺。大清早,張山林就七繞八繞地來到了額爾慶尼家。
藍靛頦兒在鳥兒籠子裡已經無精打采了,張山林見了心疼萬分,趕緊加水、餵食,邊忙乎邊抱怨:“瞧瞧,怎麼都成這樣了?”
用人在邊上看著:“沒人會伺候啊,額大人走之前留下話兒了,讓把這對兒鳥兒送給您,可這幾天街上亂哄哄的,誰敢給您送過去啊。”
“今兒早晨我聽說了,沒耽誤,到家擱下鳥兒籠子,躲著洋兵的槍子兒就來了,我就知道你們不會伺候,要是再晚來兩天,這鳥兒可就玩完了……”
外面吵吵嚷嚷,接著就是重物砸門的聲音。用人臉色大變:“不好,洋兵來了,您先躲躲。”張山林提著鳥兒籠子被用人讓進了東屋。
用人開啟了大門,一群洋兵蜂擁而人。這些洋兵有的帶著鏟子、鋤頭,有的拿著斧子、揹著包袱,還有的提著上了刺刀的洋槍。
用人滿臉驚恐:“我家大人帶著銀子早跑了,家裡沒留下值錢的東西……”洋兵們根本不聽用人講話,一把將他推開,徑直進了院子。
幾個洋兵先是嘰裡哇啦地商量了片刻,然後在院子裡開始用鋤頭撅地,其餘的在各進院子裡竄來竄去洗劫物品。
張山林在東屋裡捅破了窗戶紙,緊張地向外張望。
北屋裡,一個身材高大的洋兵用斧子使勁地劈著樟木箱子上的銅鎖,用人上前阻攔:“洋大人,你們可不能這樣兒,要是我們家大人回來,我可沒法兒……”話還沒說完,就被邊上站著的另一個洋兵推倒在地,用人爬起來又上前阻攔,洋兵惱怒起來,回手就是一斧子,這斧子不偏不斜,正好砍在用人左側的頸動脈上,鮮血立刻躥出了老高。用人悄無聲息地倒在了地上。
箱子開啟了,洋兵大叫:“發現寶貝了!”在院子裡掘地的洋兵聽到叫聲,扔下鋤頭跑進了北屋。
張山林趁機提著鳥兒籠子從東屋跑出來,躥向大門。北屋的洋兵發現了他,跳到門口向他舉槍射擊,張山林跑得飛快,已然消失在影壁後面……
張山林逃出了衚衕,見洋兵並沒有追出來,這才鬆了口氣。看看籠子裡的鳥兒,雖說受了點兒驚嚇,但還好好的,不覺心中大喜。他盤算著,今兒個是老天爺保佑,大難不死,白撿了一對兒極品藍靛頦兒,值了!張山林又加快了腳步,他要給侄子顯擺去。
張幼林的左小腿被彈片擊穿,在藥鋪止血、包紮之後就被何佳碧和叫花子送回了家。
莊虎臣請來太醫,太醫看了看,說問題不大,沒傷著骨頭,不會落下殘疾,大家這才放了心。
這幾日洋兵到處搶東西,鋪子關門歇業,莊虎臣心裡惦記張幼林,抽空又過來看看。他拐進了朗同,猛然看見秋月和一個洋人正站在張家的大門口敲門,仔細一看那洋人,莊虎臣不禁大驚失色,趕緊閃身躲進了旁邊一戶人家的門洞裡。
張山林提著鳥兒籠子走過來:“莊掌櫃的,您在門洞兒裡幹嗎呢,怎麼不進去呀?”
“秋月姑娘和一個洋人剛進去,我來的不是時候。”
“洋人?”張山林一愣,莊虎臣湊到他的耳旁悄聲說道:“您還記得松竹齋倒閉之前跟銀行借銀子那事兒日巴?就是那個洋人經手辦的,松竹齋改成榮寶齋都好些年了,是不是他發現了什麼,趁著眼下的亂勁兒又來找後賬?”莊虎臣往張家門口看了看:“他來就來吧,還扯上了秋月姑娘,這事兒就複雜了。”
“等等,您說什麼,秋月和洋人在一塊兒?”張山林一下子恍然大悟,“明白了!額大人的訊息可真夠靈通的呀,怪不得他要送鳥兒給我呢,真是此一時、彼一時啊!”
莊虎臣聽得莫名其妙,張山林拍拍他的肩膀:“我說莊掌櫃的,什麼松竹齋改成榮寶齋的,您趁早兒把它忘了吧,如今是八國聯軍打進了北京城,洋兵正四處搶東西呢。”張山林壓低了聲音:“咱們那鋪子可得有點準備。”
莊虎臣也壓低了聲音:“值錢的東西都埋起來了。”
張山林擺擺手:“瞎掰!我剛在額大人家看見的,洋兵掘地三尺找寶貝,你埋哪兒也得讓他們挖出來。”
“您別把話扯遠了,先說眼前的,您說,這秋月姑娘……”
“好事兒啊,現在什麼人最橫?洋人哪,隨便搶東西、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