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固執:“這麼遠的路我都躲過來了,快到家門口了,一定能想出辦法來。”
秋月擦著眼淚:“不,還是聽幼林的吧。”
“您現在去東交民巷等於自投羅網,義和團和官軍正在攻打使館。”張幼林把手裡的茶碗放在桌子上。
“攻打使館?簡直荒唐,中國還是一個國家嗎?這個國家到底誰說了算?居然在自己的首都明目張膽攻擊他國使館,如此踐踏國際公法,這種行為會產生嚴重後果!”伊萬憤怒地在屋裡來回走動著。
張幼林白了他一眼:“伊萬先生,這件事怕是各說各的理,洋人的傳教士中也是良莠不齊,打著上帝的名義幹壞事兒的人橫行鄉里,置大清國的法度於不顧,怎能不激起民變?他們的所作所為,難道就符合國際公法?”
伊萬站住:“張先生,你也是受過西方教育的人,竟然如此是非不分,和愚昧的暴民持相同看法……”張幼林打斷他:“別扯淡了,從道光二十年的鴉片戰爭開始,西方列強什麼時候跟中國講過國際公法?還不是靠堅船利炮,想打就打?一次次的割地賠款,早把民眾的心頭之火點燃了,這次不爆發出來,也是早晚的事兒。
“可這麼幹對中國更加不利,這種毫無理性的行為,只會給中國帶來更嚴重的災難,八國聯合軍隊馬上就會兵臨城下,聯軍一到,怕是又要生靈塗炭了。
“那沒辦法,大清國無處可退,只好再打一仗了,就算打敗了,也比任人宰割強。”
“張先生,我無法說服你,但我可以給你一個忠告:只要聯軍一到,北京城很快會變成一座地獄,你還是提前想辦法躲一躲吧。”
“謝謝伊萬先生,身為中國人,我無處可躲,國家有難,匹夫有責,張某雖是一介書生,也不能袖手旁觀,大不了玉石俱焚矣。”
秋月皺起了眉頭:“哎呀,伊萬,幼林,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在吵架?國家之間的事,恐怕一時半會兒講不清,我們還是想想,現在怎麼辦?”
“轟、轟”,不遠處傳來幾聲巨響,震得桌子上的茶碗亂跳了幾下,張幼林待不住了:“我出去看看。”
“別走遠了。”秋月囑咐著。
張幼林走到了門口,又轉過身叮囑伊萬:“在我回來之前,您千萬別離開這兒。”
離開秋月家不久,槍炮聲驟然猛烈起來,八國聯軍的先頭部隊已經和京城的守軍接上火了,張幼林快步向東交民巷方向走去。一隊義和團在前面不遠處停下,在圍觀一張新貼出來的告示,這張告示是由被洋人收買的中國人偷偷貼上去的。義和團眾人圍著告示指指點點,不知上面寫的是什麼。為首的大師兄看看路人:“我說,誰認字兒啊?給大夥念念,洋人都說些什麼?”
張幼林走過去唸道:“‘往來居民,切勿過境,如有不遵,槍斃爾命。’這也太不像話了!”
大師兄上前氣憤地一把將告示扯下:“在我大清國的地界裡,竟敢如此放肆,真是活膩歪了!”一個義和團眾揮動著手裡的鬼頭刀:“千刀萬剮的洋毛子,看爺們兒怎麼收拾你們!”
“叭、叭——”不知從何處飛來兩聲冷槍,大師兄高喊:“趴下!”隨手把張幼林按倒在地上。子彈從剛才張幼林站著的地方穿過,打在牆上冒出一片火星。
有人叫罵著:“媽的,是從義大利使館裡打出來的,這些洋鬼子,等老子打進去,非扒了他的皮。”
另一顆子彈打中了剛才揮動鬼頭刀的義和團眾的腹部,鮮血飛濺出來,眾人圍攏過去,扶住他。大師兄招呼大家:“趕快離開這兒!”眾人背起傷員,迅速撤進了旁邊的衚衕裡。
張幼林感激地望著大師兄:“大哥,你救了我!”大師兄擺擺手:“別說這個了,附近有大夫嗎?”張幼林環顧左右:“我帶你們去。”張幼林帶著義和團一行人急速地穿行在衚衕裡,前面傳來了密集的炮聲,幾個老百姓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張幼林急切地問:“大叔,前面怎麼了?”
“洋兵已經到了,正用大炮轟城牆呢。”
大師兄招呼眾人:“弟兄們,打洋兵去!”又囑咐張幼林:“麻煩你把這位受傷的兄弟送到大夫那兒。
大師兄帶領眾人向前面奔去,張幼林猶豫了片刻,給揹著傷員的人指了路,也向炮響的方向跑去。
此時的八國聯軍已經打到了城門外,義和團和官軍依託著城牆和洋兵展開了激戰。城牆上,一挺12。7毫米口徑的“格林快炮”吐著火舌猛烈地向攻城的洋兵掃射著,這是清軍最早裝備使用的自動槍械,也叫加特林機槍,由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