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幼林點點頭:“我也是這個意思。”
張李氏思忖著:“除了楊大人,秋月還有別的人嗎?”
“有個叫伊萬的俄國人對她不錯。”
“伊萬?這名字聽著耳熟啊,還是個俄國人……”張李氏緊張起來,“呦,是不是在銀行裡當差呀?”
張幼林搖搖頭:“不是,在俄國使館,他們在南京的時候就認識,伊萬一直對秋月姐情有獨鍾,可秋月姐看上了楊大人。”
“不在銀行裡當差就好。”張李氏這下放心了,張幼林感到詫異:“媽,這跟銀行有什麼關係嗎?”
“唉,你不懂,就別打聽了。幼林哪,楊大人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伊萬要是追得緊,秋月會不會動心呢?”
“這就難說了,可我覺得秋月姐會一直等著楊大人。”
“貝子爺那邊要是糾纏不放呢?”
“秋月姐要是不願意,他貝子爺總不能愣搶人吧?媽,沒什麼好怕的。”
張李氏憂心忡忡:“唉,秋月也是紅顏薄命啊,她這份兒漂亮是福也是禍,老這麼懸著不定會鬧出什麼事兒來,你再跟我過去一趟。”
張幼林站起身:“媽,街上這麼亂,您就別動彈了,我去就行,我把您的意思跟她再念叨唸叨。”
“也好,還是勸勸她,搬過來住吧。”
張幼林已經走到了門口,張李氏又叮囑一句:“你路上留神,直來直去。”
“知道了。”張幼林答應著邁出了門檻。
返回的路上,又到了城門口,趙祿揮手示意停車,小玉歪著腦袋問:“趙大哥,剛才不是查過了嗎?”
“洋人什麼招兒都使得出來,我們這是防備萬一。”
藏在車廂裡的伊萬緊張起來,猶豫著是否要出去,秋月示意他別動,輕輕地撩開簾子,探出頭來對把守城門的幾個人嫣然一笑:“大哥辛苦了,洋兵什麼時候過來呀?”
趙祿的同伴們呆呆地看著秋月,其中一人回答得結結巴巴:“說……說不準。”
“那我們快快趕路了?”
“趕路,趕路……”趙祿拉開同伴讓開了大路,馬車不緊不慢地進了城。
幾個人目送著馬車,不知誰冒出一句:“嘿!這娘們兒真他媽漂亮,皇上的娘娘也不過如此吧……”
張幼林在秋月家門口百無聊賴地徘徊著,一隊義和團從門前經過,三郎從隊伍裡走出來:“張少爺!”
張幼林打量著三郎這身裝束:“你也入義和團啦?”
“嗨,我們家大人讓我去的,自打街上一開始殺人,我們家大人就嚇得不敢出門了,天天晚上聽我給他講外面的事兒,我也樂得跟義和團一塊兒圍教堂、打洋人,嘿,我們在天主教北堂挖地道、埋地雷,還用‘大力穿屋’燒這幫孫子,甭提多過癮了,比在府裡窩著強多了!”
“‘大力穿屋’是什麼玩意?”張幼林好奇地問。
三郎連說帶比畫:“是一種火箭,前面是根杆兒,尾巴上帶著火種,用炮射出去,落到哪兒,就把哪兒點著了……”
“三郎!”隊伍裡有人招呼他,“得,張少爺,回見。”三郎跑去追趕隊伍了。
又過了約有一頓飯的工夫,秋月的馬車終於回來了。小玉跳下馬車,並沒有理會張幼林,而是先匆忙開啟了大門。“我秋月姐呢?”張幼林跟在小玉身後,小玉沒顧上回答,謹慎地往左右看了看。
“問你話呢。”張幼林催著,小玉一甩頭,不耐煩地:“等會兒!”
一個挎著籃子的老太太從門前經過,老太太走遠了,小玉才對著車廂輕聲招呼著:“伊萬先生,快點兒!”
伊萬從馬車上下來,快步跑進了院子。
張幼林驚訝地看著,秋月下了車,拉起張幼林:“進去說。”
三個人坐在堂屋裡,伊萬敘述了那天夜裡的經過,秋月呆坐在椅子上,淚流滿面,過了許久,才哽咽著問道:“你為什麼不去救他?”
“暗道上面是個機關,從外面扣上以後在裡面推不開,我試了很久。”
張幼林在屋子裡徘徊著:“您肯定楊大人被害死了嗎?”
伊萬點點頭:“從外面傳來的聲音和後來見到的血跡判斷,我基本上肯定。”他深情地注視著秋月:“秋月小姐,你住在這裡很不安全,和我一起到使館去吧。”
“不行,現在城裡亂得很,到處在搜捕洋人,就您這長相,到不了使館就得掉腦袋。”張幼林立即否決了。
伊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