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字畫兒,不過,可都是真跡,從來沒賣過仿作,估計東家不會答應。”
聽了王仁山的話,張大千顯得很失望,他獨自斟滿了酒,一飲而盡:“那就是說,小弟這個忙,大哥不肯幫了?”
王仁山皺起眉頭,思索了片刻說道:“這麼著,改天我帶你去趟羅振玉那兒,羅爺好玩兒這個,咱把你的仿作讓羅爺瞧瞧,也試試羅爺的眼力,要是你的畫兒羅爺都看不出真假,那我再跟東家提掛筆單的事兒。”
張大千大喜,他給王仁山拱拱手:“大哥,多謝了,我不想用假畫兒蒙人,可要是連大名鼎鼎的羅振玉都看走了眼,那還是挺好玩的。”
倆人當下商定,晚上就去拜訪前清遺老、學者兼收藏家羅振玉先生。
王仁山帶著張大千來到羅家的時候,井上村光和和枝子恰好也在,井上村光與羅振玉是老朋友了,他是來辭行的。
客廳裡,羅振玉站起身,從櫃子裡取出一幅畫,鄭重其事地送給井上村光:“井上先生,送給你,做個紀念。”
井上村光如獲至寶,他給羅振玉深深地鞠了一個躬,雙手畢恭畢敬地接過畫,當場展開了畫軸。
“這是石濤的一幅小品。”羅振玉緩緩說道。
“石濤是誰?”井上村光不大熟悉這個名字。
羅振玉清了清嗓子:“清朝初期很有名的畫家,他是明朝的宗室,靖江王朱贊儀的十世孫,後來出家當了和尚。”
井上村光頻頻點頭。
此時,用人領著王仁山、張大千走進來,王仁山把手裡的包袱遞上去:“羅先生,您要的文房用品,給您備齊了,請過目。”王仁山又指著張大千:“這位是四川的畫家張大千先生。”
張大千作揖:“久聞羅先生大名,今日特來請先生賜教。”
羅振玉擺擺手:“不敢當,二位請坐。”
張大千看到井上村光手裡的畫,走上前看了一眼,不禁啞然失笑。
井上村光收起畫:“先生有客人,我們就不多打攪了。”
趁著羅振玉出門去送井上村光和枝子,張大千悄聲說道:“我看這位羅先生的眼光有問題。”
“噓!咱們回去再說。”王仁山制止了他。
羅振玉回到客廳,開啟王仁山帶來的包袱,仔細看了看:“不錯,這些文房用品正是我要的。”
“羅先生,最近又收到什麼好東西了?”王仁山有一搭無一搭地問。
羅振玉來了精神:“你還別說,前些日子,我搞到八大山人的兩幅行書屏條,真是精品……要是能有石濤的兩幅畫屏作配,那可就是天作之合了。王掌櫃的,你幫我在琉璃廠留點心,好不好?”
張大千在旁邊插了一句:“羅先生,石濤的畫倒是不難找,就怕看走眼,弄來假的。”
“這個不用擔心,我看過的東西,一般不會錯,不客氣地說,是不是真跡,我羅振玉說了算。”羅振玉說得十分自信。
張大千的嘴微微一撇:“羅先生,恕我直言,剛才那個日本人手裡的‘炕頭畫’,我看就不像真的。”
“掛在臥室炕頭上的畫,外人看不到,只能主人自賞,不過是些花草蟲魚、小動物之類的小品,填填空處,遮遮牆壁而已,根本賣不起價來,誰還犯得著去作假嗎?”
張大千思忖著:“羅先生的意思,‘炕頭畫’沒人作假,而市面上石濤的大幅山水才可能有贗品?”
“石濤的山水,有磅礴的氣勢和微茫的靈氣,墨色潤溼如水如霧,好像是從畫筆當中流溢而出,筆與墨混融一體,表現出了山川的內在精神。”羅振玉搖著頭,“恐怕時下的作偽者沒有這麼高的境界和修養,所以,真石濤、假石濤,不難一辨就明啊。”
張大千還要再說什麼,被王仁山用手勢制止住:“羅先生講的在理,我在琉璃廠給您留心,有合適的,一定給您送過來,讓您先過目。”
從羅振玉家出來,張大千顯得很興奮:“大哥,不瞞你說,剛才那日本人手裡拿的那幅畫,就是我前幾年的仿作。”
“我一看你那表情就明白了,這趟也算沒白來,知道羅老頭子想要什麼了,你去準備畫兒,我想辦法讓他上鉤。”
張大千站住了:“你真打算給他假畫兒?”
王仁山拍拍他的肩膀:“羅爺是大家,咱們是小字輩兒,小字輩兒和大家開個玩笑總可以吧?要是羅爺都走了眼,那咱倆就算成名了,你想想,琉璃廠的人有一個算一個,誰敢跟羅爺叫板?再者說了,這行裡的規矩是誰看走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