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找了一些行家鑑定過,沒什麼問題,關鍵是這兩幅字畫有出處,應該是真跡。”
“都是哪些行家呀,這麼肯定?”
張乃光的話裡明顯的具有挑釁的意味,朱子華的臉一沉:“張局長,你這是什麼意思?”
“朱組長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是,行家也難免有走眼的時候,鄙人就上過不少回當。”張乃光依舊是笑眯眯的。
“那以張局長一個收藏大家的眼光看,這兩幅字畫是不是真跡呢?”
“有一半兒的可能是真的。”
“哦,那另一半兒的可能就是假的了,理由呢,理由是什麼?”
“很簡單,就在前幾天,我也得到了《柳鵒圖》,加上我以前收藏的《西陵聖母帖》,和您這兩幅簡直一模一樣。”張乃光回過頭,“魏秘書,把我那兩幅字畫掛起來,也讓朱組長給我掌掌眼。”
魏東訓開啟早就準備好的卷軸,掛在牆上,來賓發出一陣驚歎。
趙副司令仔細地看著:“還真是一模一樣,連細小的筆觸都毫無二致。”
朱子華吃了一驚,冷汗從腦門上滾落下來,但他不肯服輸,仍然強硬地說道:“張局長,即便如此,那也不能證明我的字畫就是假的。”
張乃光不禁大笑起來:“朱老弟,你非要這樣認為當然也可以,收藏家都是這樣,只要自己認為是真的,那就是真的。不過……我可沒朱老弟這麼自信,在座的諸位老兄,誰要是喜歡收藏名家仿作,我願意奉送。”
柳局長馬上答腔:“哎喲,那我先謝謝張兄了,反正我不是收藏家,弄幅仿作掛在客廳裡我也知足了。”
朱子華一聲不吭,他臉色鐵青地走到自己的兩幅字畫前,掏出打火機點燃了字畫,火苗迅速飛躥著向上捲起……
趙副司令大聲驚叫:“趕快滅火,趕快滅火!把房子點著了可了不得……”
張乃光則慢悠悠地鼓起掌來:“好啊,燒了也好,省得有人拿假畫再去害人,魏秘書,把我那兩幅也點了,給大夥兒助助興!”
朱子華鐵青著臉拂袖而去。
回到保密局,他氣得直拍桌子,立即差人叫來了宋懷仁。
宋懷仁小心翼翼地走進朱子華的辦公室:“朱先生,您找我?”
朱子華指了指椅子,宋懷仁坐下。
朱子華依舊鐵青著臉:“現在北平司法局正在調查你在日偽時期當維持會長的事兒,我們準備把你移交給司法局。”
“交給司法局?”宋懷仁的心裡一掂量,覺得不對勁,趕緊追問,“長官,我這案子……你們不是已經結了嗎?”
“誰告訴你結了?是我們透過調查,認定你不是日本人留下的間諜。”
宋懷仁站起身,連連鞠躬:“謝謝長官,謝謝長官!”
朱子華冷冷地說道:“間諜的嫌疑是排除了,但你在日偽時期所犯的漢奸罪是確鑿的,按照業務歸口的原則,你的案子應該由司法局負責,因此,我們決定把你的案子移交給司法局。”
宋懷仁聽罷,大驚失色,他“撲通”一聲跪下,磕頭不止:“朱先生,朱先生,您不能把我交給司法局……我……我是為了您才得罪的張局長……您饒命,饒命啊!”
朱子華陰冷地笑了:“到了司法局,恐怕你就再也出不來了。”
“司法局我不能去,朱先生,您無論如何得拉我一把。”宋懷仁哭了。
朱子華起身走到窗前,望著窗外:“救你?我憑什麼?放你出去?恐怕沒那麼容易,你我有過命的交情嗎?沒有哇,那憑什麼呢?不把你交給司法局,我拿什麼向上峰交代?不把你送走,又用什麼堵住我部下的嘴呢?”
宋懷仁哭得更厲害了,眼淚像開了閘的河水,奔湧不止:“朱先生,我冤枉啊,當初日本人逼著琉璃廠成立維持會,是東家和王經理讓我出面乾的,我真是冤枉啊……”
朱子華不耐煩地衝門口喊道:“來人,把他帶走!”
兩個多月後的一天早晨,李山東和徐海開啟榮寶齋的大門準備卸窗板,突然發現張幼林正站在門口,李山東頗感意外:“呦,東家,您今兒真早。”
“睡不著啊。”張幼林神情疲憊地。
“您到後院歇會兒,我給您沏茶。”李山東轉身進了鋪子。
張幼林沒忙著進去,他問徐海:“你說,宋懷仁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嗯,這個……這人論做買賣是夠精明的,可就是……做人有點兒那什麼……我說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