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蓋像是被活生生挖掉了一樣,最後他把額頭抵在地面上,眼淚無聲的滾落下來。
悲哀的翻湧著的嘔吐的慾望,這樣的弱小讓自己噁心。
原來這可憐的惡魔一直糾纏著他,從開始到現在。
“雅也君。”
丹羽後來真的疼昏過去了,伊久美活動了一下手指收好藥箱,把丹羽推到了夕樹的懷裡。“要好好照顧他。”
夕樹盯著那張人偶一樣清麗動人毫無瑕疵的臉,笨拙的點了點頭。
伊久美起身來到後院,她赤著腳徑直穿過石子路來到門廊裡坐著的二階堂面前,二話不說用力甩了他一巴掌。
啪。
她的臉向來是控制得恰到好處的鎮定,現在卻因為憤怒漲起了緋紅。“你給我適可而止。”
男人的面孔偏向一邊,在浸透了月色的黑暗中嗤笑了一聲,“生氣了?”
“他們還是小孩子……”
“已經不小了哦,快到跟我們那時一樣的年紀了。”他坐下微微仰視著伊久美慍怒的眼睛,伸手握住她發紅的手指。
“琉生君呢,”伊久美想要甩開他,聲音顫抖,“他的病……他已經很可憐了……”
“如果伊久美當初也可憐著我,我還能保護你嗎?”
她也是在十幾歲的時候,被吸毒的母親以一筆不菲的價錢賣到了妓院,那時候的二階堂還是賭場裡一個不要命的打手,為了保護不願出臺的她得罪了黑道的人,是路過歌舞伎街的一個姓王的中國男人把他們救下,收為家臣。
伊久美那時已經自身難保,自然無暇去可憐這個話不多打起架來卻兇狠無比的混混,只能日復一日的學習醫術幫時常受傷的他治療。隨著年齡的增長,二階堂已經收起了年輕時的暴戾,他看上去更像個懂得插花和茶道的優雅男子,但是在伊久美眼裡他依然不算有人情味。
誠然,為人醫者父母心。二階堂感覺那纖細柔軟的手貼著他臉上被打出一片淺淺浮腫的地方,眼睛眨一眨彷彿十年一瞬。
“溫柔是最無用的,我說過了。”他一字一頓的,“你要是憐惜他,他將永遠軟弱。”
夜深了。
丹羽平躺在床榻裡,身體每移動一寸全身的關節都像散架似的疼痛。他在黑暗裡瞠著眼睛,靜靜地看著從窗外透進來的搖曳樹影。
起風了。
深秋時節的風裡有些沁人的涼意,他難受得睡不著,只得不斷的深呼吸企圖減輕體內灼燒的痛感,手指從枕頭下面摸索出一卷白色的繃帶,緩慢的支撐起身體從被子裡坐了起來。
房間那頭的夕樹睡得很沉,胳膊腿不老實的撥開了被子,丹羽咬著牙爬過去幫他蓋好。
然後他解開白得刺眼的繃帶,一圈一圈朝自己的僵硬的手指上纏過去。
那是丹羽迄今為止的人生中,不同於尋常少年的,與傷痛和掙扎相伴的時光。
沒有人會在乎他能承受多少,二階堂不會,他自己也不會。這副滿目瘡痍的身體出乎意料的撐過了好幾年,似乎正是因為已經一無是處到了再受多少傷、大不了就是一死的地步。
他在□□的容易受傷的面板上纏好繃帶,在二階堂訓練他防禦的時候學著複製對方的動作,在日積月累的受傷,治療,再次受傷,迴圈往復,被踩著腦袋按進泥土裡也好全身百分之六十肌肉拉傷也好,拜這些好像永遠不會痊癒的傷痛所賜,他的身體素質奇蹟般的趕超了常人,包括叛逆的身高和怪力,直到把這條沒人稀罕的賤命磨得堅韌無比,甚至不再忌憚死亡。
因為那是最終的退路,除此以外無路可退,那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他活得近乎無恥。
混黑道的人也許比平常人更能生動的體會到,最可怕的人是不要命的,命是所有活人不可撼動的底線,一旦跨越這條底線他們將無所不能。而丹羽是怎樣的呢,他陰沉,冷感,不懂禮節,不喜歡交流,不愛分享自己的生活,不會欣賞美好和幸福的事物,拋棄和傷痛張牙舞爪的撕裂了他整個脆弱的青春期,只剩下狗一樣的爛命一條。
心疼著他的人只有伊久美。從此她代替了丹羽的母親成為了他記憶中難得的溫柔,這個不善言辭的女人會在給丹羽處理完傷口之後,悄悄地在他手心裡放兩顆糖果。
像哄小孩似的,奶油香草抹茶朱古力,甜膩卻讓人踏實的味道,是她不曾說出口的關懷和安慰。
丹羽也是在那時喜歡上吃糖。伊久美最後一次給他糖果是在她和二階堂的婚禮上,她披著白色的婚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