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孫二掌櫃心裡直打鼓,簡直像作夢似的晃晃悠悠地:“在……”
豈止是孫二掌櫃的一個人吃驚?身後一幫子酒坊的客人全都傻了,剛才什麼“鬍子”、“刀客”、“響馬”亂咋呼一氣,敢情那個紫衣人,竟是當今聲勢最隆,最蒙聖上寵愛的皇二子“高煦”——身領“漢王”、“徵北大將軍”雙重封號的王駕千歲爺,這個“瞄頭”可真夠瞧的了。現場各人,都像孫二掌櫃的一樣地傻了,一個個都成了悶嘴的葫蘆,只剩下喘氣的份兒。
孫二掌櫃的嘴簡直就像是吃了“菸袋油子”一樣,那隻手硬是不聽使喚,比劃了半天,才指向“紫衣人”方才去處,“往……那邊……那邊……”
武弁早已策馬回報,緊接著一行人馬直循著王駕去處策馬如飛而離。亂蹄踏動處,帶起了大片灰沙,遠遠看上去,就像是起了一片朦朧的黃霧……
五
柴火在壁洞裡燃得噼啪作響,火光熊熊,亮光時晦又明,映襯著漢王高煦一張英武的臉,輪廓分明。
厚厚的金絲猴皮褥子上,那個女人赤裸著,脫得一絲不掛,像是新承恩澤,玉體流酥,不勝嬌羞。雖不是什麼天姿國色,倒也乾淨可人,難得的她還是個姑娘身子,就這麼白白地獻給王爺了。
也說不上什麼甘心不甘心,出自爹孃的授意,情形當然就大有不同。更何況,這個人兒!模樣確是不賴,床第間體貼有加,軟語盡溫,如是這般,接下來的狂風驟雨,也就不那麼可怕了。
今年才十七歲,卻長了個高挑的身子,膚色略略黑了一點,卻掩不住天生的清麗嫵媚,就憑著這點本錢,才被風流英俊的王爺一眼就瞧上了的。
都說王爺難侍候,翻臉無情,瞪眼殺人,可得小心著點兒。
初來的那一天,娘是既喜又悲,千囑咐萬囑咐:可是不能再施小性子了,要好好服侍王爺,爹孃後半輩子的榮華富貴,可全在姑娘你的身上了!
“我又忘了你的小名兒啦!”王爺一面扣著小褂的扣子,半擰過臉來,似笑不笑的神兒:“叫什麼來著?”
“我!叫穗兒!”
聲音像是蚊子哼哼,簡直聽不見。
“叫什麼?”
穗兒又說了一遍,還是聽不見。
王爺哈哈笑了,對女人他有的是耐心,硬把臉湊了過去,胡纏調鬧了一陣子,才算把“穗兒”這兩個字聽清楚了。
穗兒羞死了,裹在絲棉套被裡,真恨不能有個地縫讓自己鑽進去。
“穗兒這個名字不好,小家子氣!”高煦就著一張鋪有獸皮的椅子上坐下來:“今天打獵,我見你一直看天上的雁,那頭裡的一隻美極了,被太陽一照,遍體銀光,可惜飛得太高,箭射不著,我當時在想,如能想個法兒把它捉住,送給你玩,那該多好,乾脆你就叫“銀雁’吧!”
穗兒卻也真夠機伶,聆聽之下,由被窩裡一個骨碌爬出來,慌不迭地拜倒地上!
“謝謝王爺的恩賜,今天以後,穗兒就改名叫銀雁了!”
光著身子叩了個頭,卻把一雙無限嬌羞嫵媚的眼神投向當前的這個王爺:“銀雁但願有這個造化,一生一世服侍王爺!”
“說得好!”
高煦頻頻點著頭,一雙閃燦情焰的眸子,猶自不捨地在她身上轉著,雖說生性好色,卻也知愛惜身子,那般風流竟宵、荒淫無度的泛濫勾當,他是不來的。但銀雁光赤著,肉香四溢的身子也太誘人,再看下去保不住可就……這卻是他深深不願意的。
所謂的“翻臉無情”、“瞪眼殺人”,並非空穴來風,總之,女人一旦被扣上了“淫蕩”或是“蠱惑”什麼一類的帽子,便自很難倖免。再碰上王爺那個時候的心情不好,便是“死有餘辜”。“伴君如伴虎”,便自難怪有此一說了。
“你穿上衣裳……”這句話,高煦幾乎是閉上了眼睛說的。
銀雁嬌滴滴地應了一聲,慌不迭找著衣裳穿上。
“出門在外,比不得在家裡,也沒人服侍你,荒山野地裡,倒是難為了你!”高煦像是滿懷情意地說:“這幾天你就跟著我吧,不會錯待了你的!”
“謝謝王爺的恩典……”
爐火劈啪,搖晃著的光焰,不時迸射出幾點小火星兒。塞外早春,容或有幾分刻骨的寒意,卻已熔化在靜寂無聲的火焰裡……
“好身子骨呀!”銀雁呢喃著攀在他肩上:“鋼打鐵澆的!難怪能統兵百萬,立地稱王呢!”
一面說著,運施著她的兩隻手,不停地在高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