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人物!如此匪夷所思,能是誰呢?
想著想著,張儀的牙齒竟咬出咔咔聲響:“小妹!走!”
“瘋了!”嬴華甩開張儀的手笑道:“光著身子走啊,衣服都不能穿了?”
張儀二話不說,將自己的長袍脫下來包住嬴華,又在嬴華腰間勒了一條大帶:“走。去見司馬錯,此時不能少了他!”嬴華咯咯笑道:“這種秘事你不行,毛手毛腳,聽我的了。”說罷一閃身便不見了蹤影,倏忽之間,又笑吟吟轉來,已經是一身黑色勁裝,又利落的剝下張儀的高冠內袍,給他也換上了一身黑色短衣,還套上了一個黑布面罩!張儀笑道:“公事公行,大門出入,你這行盜一般,反是容易出事呢。”嬴華笑道:“你倒是大道,目下連王街都出不去呢,密謀者必有三隻眼,懂麼?”張儀便不再辯駁,卻笑道:“我不會飛行術,就這般出門麼?”嬴華道:“別說話,跟我來便是。”說著身子一個旋轉,腳下一塊大石便隆隆移動,一個洞口便赫然現出!張儀驚訝得乍舌:“噫!如何這裡竟有地道?!”嬴華道:“回頭再說,來吧。”拉著張儀便下了洞口,地面大石又隆隆闔上。
片刻之後,倆人冒出地面,張儀一看,竟是一片園林草地!嬴華悄聲道:“這便是司馬錯後圓。”張儀心中更是驚訝,口中卻不再說話,只是隨著嬴華在樹影間疾走不停。到得庭院,嬴華一伸手攬住張儀,便飛上了屋頂,兩三個起落,便到了庭院正中的燈光位置,卻正是司馬錯書房之外。嬴華在張儀耳邊悄聲道:“你進去說話,我在外邊守著,天亮前便得走。”說罷在張儀身上一陣擺弄,張儀的黑色短布衣竟神奇的變成了一件黑色長袍,與平日灑脫的張儀倒是一般無二!
張儀走進了書房,樹影裡的嬴華聽見了司馬錯驚訝的笑聲,直到城樓刁斗打響了五更末刻的最黑暗時分,張儀才走了出來。嬴華二話沒說,拉起張儀便飛出庭院,下了地道,天空露出魚肚白色時,兩人恰恰回到府中。看看在洞中蹭的一身泥土與一臉汙垢,嬴華笑得前仰後合。
張儀板起臉道:“一整夜瘋姑子也似,就知道笑!有甚好笑?”
“丞相鑽地洞,灰頭土臉,不可笑麼?”
張儀在銅鏡前看了一眼,不禁也笑了:“你倒是說說,這條地道是誰個開的?”
緋雲早已經起來,一邊驚訝的笑話著兩個狼狽疲憊的夜行人,一邊打來熱水讓兩人洗臉。嬴華用熱騰騰的面巾擦著臉道:“當年咸陽築城,是商鞅與墨家工師總謀劃。咸陽宮與各家股肱大臣的府邸,都有地道相連,怕的是一旦有陷城大戰,君臣間不好聯絡。遷都咸陽後,商鞅收復了河西,秦國形勢大變,這些地道便沒有公開,只是將地道圖儲存在了王室書房。謀立黑冰臺時,王兄將地道圖交給了我,為的是秘密傳遞訊息。可惜我除了當初探路,還從來沒有用過,今日也是第一遭呢。”
“如此說來,也必有地道通向城外了?”
“有啊。”嬴華笑道:“當年在隴西,老秦人與戎狄周旋幾百年,滿山挖的都是秘密洞窟,長的有幾十裡呢,否則,精銳如何儲存?”
張儀嘆息一聲笑道:“看來啊,這老秦人還當真有些圖存應變之秘技呢,然則能保留到強盛之時,卻當真難能可貴也!看看山東六國,當初哪個不強悍?可如今呢?鳥!”聽得張儀一句粗罵,嬴華笑不可遏,緋雲紅著臉笑道:“吔——!大哥這丞相越做越粗了。”張儀卻笑道:“不粗不解氣,飯呢?快咥,咥罷了睡覺,睡起來出城。”緋雲便連忙搬來鼎盤,張儀一夜勞累,早已是飢腸轆轆,也不與兩女禮讓,便狼吞虎嚥起來!匆匆用罷,上榻倒頭便睡,一覺醒來,卻正是日上中天的正午時分。看看天色尚早,張儀便冷水沐浴了一番,寬袍散發來到書房,嬴華卻已經在書房等候。
“你在讀書?”打量著在書案前發呆的嬴華,張儀笑了。
“沒那興致,我在看圖,找出口。”
張儀恍然,連忙湊過來端詳。書案上攤著一張三尺見方的大圖,羊皮紙已經發黃,墨線卻是異常清晰。張儀博雜如師,也算得粗通築城術,端詳了一番大圖,已經看出了些名堂,見嬴華依舊皺著眉頭,便打趣笑道:“木瓜一個,再看也是白搭。”嬴華紅著臉笑道:“你才木瓜!在這裡,我是想不出,這出口外卻是甚地方?”張儀又端詳一陣,指點著大圖道:“這是南山,這是渭水,這是北阪,這洞口處麼?對了,酆水南崗,松林塬。”嬴華驚喜笑道:“酆水松林塬,真好!別宮正在那裡。”
張儀哈哈大笑:“入口呢?最好在城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