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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部分

穿衣飲食出納皆由我宮中支給。對芳嬪,不僅是一點同病相憐的照應,更是前車之鑑般的警醒。若我當日一味沉淪,那末我將是這宮裡第二個芳嬪,身處冷宮,等死而已,亦不會有人來同情我半分。又讓人善待秦芳儀的飲食起居,只不許治好她的瘋病。

槿汐很奇怪我對冷宮中芳嬪的額外照拂。我拈了一枚金橘吃了,面色沉靜如水,道:“我想起她常常會心驚,若我當日一著不慎,任由自己任性失落,恐怕以後和她一起居住在冷宮的人就是我了。”

槿汐默然,只是道:“不知秦芳儀如何得罪了娘娘,竟然嚇成這樣。”

我微微冷笑,“她是怕我效仿呂后把她製成‘人彘’呢,竟然嚇成這樣。早知今日,她想必很後悔當日那麼對我。”

槿汐微笑,道:“秦芳儀現在這個樣子,恐怕是想後悔也不能了。”

正和槿汐說話,佩兒打了簾子進來道:“外頭陸昭儀來了,急著求見娘娘呢。”說著奇道:“這位陸昭儀從來和咱們沒來往的,今日好好的怎麼過來了,是為她那瘋了的表妹秦芳儀來的麼。”

我抱著手爐道:“天來風雪大,她自顧不暇,哪裡還顧得上她那表妹。你可知道,她表妹瘋了這幾日,她可一眼也沒敢去看過。”我嘆息:“什麼叫世態炎涼,這便是。事關自身,連姑表姐妹也可以置之不理的。”

我轉身折回暖閣睡下,對佩兒道:“本宮沒空見她,你且去告訴她,她表妹的事不會牽累她,但是本宮也不願再見她,更不願見面還要以她為尊了——她自然明白該怎麼做。”

槿汐看著我吩咐了佩兒,又見她出去,方道:“娘娘為人處事似乎和從前有些不一樣了。”她低首:“若在從前,娘娘是不屑於應付陸昭儀這樣的人的。”

殿前一樹綠萼梅開得如碧玉星子,點點翠濃。在冬雪中看來,如一樹碧葉蔭蔭,甚是可觀。我把腳擱在錯金暖籠上渥著取暖,斜倚著軟墊徐徐道:“有因必有果,從前我便是太好性子了,處處容著她們,以致我稍見落魄,便個個都敢欺凌到我頭上。今日是殺一儆百,給那些人一個提醒,本宮也不是一味好欺負的。”

槿汐小心道:“娘娘從前的確是太過寬仁了。只是今日的娘娘似乎有昔日華妃娘娘之風。”

宮中侍女如雲,但是敢這樣和我說話的,也唯有槿汐一個。我也不惱,只道:“華妃是一味的狠辣凌厲,鐵腕之下人人避退,這並非好事。但是用於對付後宮異心之人,也頗有用處。華妃能夠協理後宮這麼多年,也並不是一無是處的。我不能因為憎恨她而忽視她身上的長處。如今我復起,有些地方不能不狠辣,而華妃的處事之風,我也該取其精華而自用。”我微微嘆息:“從前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今時今日,也該換一換了。”

槿汐這才鬆快笑一笑道:“娘娘如此打算,奴婢也放心了。只望娘娘能萬事順遂,再不要受苦了。”

陸昭儀的手腳倒快,第二日使上書帝后,聲稱自己入宮年久,無所誕育,又性喜奢侈,多用金玉,虛耗國庫,腆居九嬪之首。自請辭去一宮主位,降為從四品五儀之末的順儀,搬去和秦芳儀一同居住。

玄凌只怕早不記得陸昭儀是誰,自然沒什麼異議。皇后雖然有些疑問,只是奈何陸昭儀再三堅持,也只得由她去了。

當然,我還記得她身邊那個為我不安的單純的小宮女燕兒。那是在那場尷尬和羞辱中唯一給予我同情的人,儘管我並不需要同情。跟著陸順儀遷居並不會給她這個小小的宮女帶來任何好處,而她所表示的一點同情仍舊是我所感念的,於是,我便讓姜忠敏把她送去了欣貴嬪處當差。欣貴嬪個性爽朗,是很善待宮人的。這樣,燕兒也算有了個好的歸宿。

如此一來,皇后之下只有敬妃、端妃和慕容妃。端妃和慕容妃形同避世,便只有敬妃還主事。九嬪只剩了一個鬱郁不得志的李修容,接下來便是我和欣貴嬪了。我在宮中的地位也愈加穩當。

而當我在後宮翻雲覆雨、榮華得志的時候,前朝卻漸漸地不太平了。

起因不過是一件小事。三日前汝南王玄濟在早朝時不僅遲到且戎裝進殿。這是很不合儀制的,朝殿非沙場,也非大戰得勝歸來,以親王之尊而著戎裝,且姍姍來遲,不過是耀武揚威而已。玄凌還未說什麼,言官御史張霖便立即出言彈劾,奏汝南王大不敬之罪。

汝南王為朝廷武將之首,向來不把開口舉筆論孔孟的文臣儒生放在眼裡,因此朝中文臣武將幾乎勢成水火,早已各不相融。而言官有監督國家禮儀制度之責,上諫君王之過,下責群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