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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莎白做不到。

我只能祝她好運,明天,我會帶她去看蔡主任。

我再次被感動了,被這一對美國夫婦及他們的生活態度感動了。我想你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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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響我一生成長的患者(1)

張燈,我經治的一個患者,他離開世間已經整整10年了。但他的思想情感、為人處事的態度和永不放棄的追求,對從醫30年的我來說,猶如一盞“燃燒得十分光明燦爛”的燈火;越發清晰、明亮起來。每每想起,在思念的同時,總有一種鼓舞與激勵。每當我遇到困難和挫折,一想到他,就立刻充滿了信心和力量。正如蕭伯納所說:“人生不是一支短短的蠟燭,而是一支由我們暫時拿著的火炬,我們一定要把它燃燒得十分光明燦爛,然後交給下一代的人們。”張燈交給我們的正是這樣一支火炬。

張燈,1932年生於遼寧海城,外語教師,精通俄、日、德及世界語。1953年被國家派往前蘇聯莫斯科做外事翻譯工作,1998年因胃癌病逝於黑龍江省牡丹江市。其弟張彩1949年隨國民黨去往臺灣,2001年在臺灣病逝。

手不釋卷抗癌魔

張燈教授於1988年2月因患胃癌住進醫院,由我與助手給他實施手術治療,術後效果很好。一個人,最怕得病,得了病,最怕的是癌症。突如其來的惡疾並沒有擊倒這位堅強的老人。他坦然、他樂觀、他面對、他抗爭。他對生命無比熱愛,對生活充滿希望,對事業永遠是那樣執著進取。作為他的醫生,我完全被他那頑強樂觀與癌症抗爭的大無畏勇氣所感染,所鼓舞,油然而生一種敬佩和感動。他常說,醫生把癌根都割淨了,我把癌症嚇跑了。我是醫生,心裡明白他的病情,暗自為他擔憂,經常去他家看望,登門為他送醫送藥。

我第一次去他家時,一進屋就驚呆了,二室一廳的房間完全被書給佔據,四壁都被書櫃擠得滿滿的。桌上、床邊、走廊過道全都是書,就連天棚上都釘著數不清的釘鉤,掛著一個個小網袋,裝滿了各類書籍。有18世紀至20世紀國內外經典及大量外文書籍,有唐、宋、元、明、清線裝書籍,有各類外交多種語言工具書,還有各種科學及邊緣科學書籍,藏書量達4萬冊之多,這簡直就是個小圖書館而不是居室。我被眼前這巨大的書庫震撼著。自從有病以後,他更加珍惜時間,每天手不釋卷,他說一鑽進書裡,就什麼都忘了。他自己寫個條幅:“以書為友,以字為情”,這是他自己發明的與癌症抗爭的良藥。應該說,讀書使他的生命延長了10年。這10年,我們成了摯友。我給他治病,他給我“營養”,張燈本身就是一本大書,我一輩子也看不完。從他這本書裡,我學到了在醫科大學永遠也學不到的最寶貴的“知識”,這對我來說,無論是做人還是行醫都受益匪淺。

痛苦磨難不失志

隨著交往的加深,我對他的瞭解也越來越多了。張燈教授在新中國成立後的1953年,被國家選拔並派往原蘇聯莫斯科做外交翻譯工作,當時他才22歲,英俊而富有才華。1956年應召回國,在當時的哈爾濱師範學院任外語教學工作。不幸是回國第二年,他在反右鬥爭中被定為右派分子。禍不單行,1964年的“四清運動”,他又被定為歷史反革命分子,在勞動改造中度日如年。3年後,他又趕上“文革”浪潮,從此就再也站不起來了,什麼“蘇修”、“日偽”、“臺灣特務”等帽子戴在他的頭上,讓他直不起腰來。從那時起,他開始了日復一日的“勞改”生活,這一切他都默默承受。但是讓他最不能接受的是家被抄、書被搶,他號啕大哭,也無濟於事。他說,那是平生叫天不應、叫地不靈、最難過的時代。他曾經想到死,但又不能死,死了就是畏罪自殺,死了就是特務,不死有一天還可能他一個清白,這是他一生最大的希望與祈求啊!等啊,盼啊,多少個不眠之夜,他心如刀絞,痛徹心肺。

20年後,1976年11月18日,是他永生不忘的日子,上級組織找到他,他忐忑不安,不知所措。組織派人正式向他宣讀公文,將“歷史反革命、蘇修、日偽、臺灣特務”等不實之詞全部推翻。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後來組織上為他舉行了公開平反大會,他長跪不起,大哭不止。這是他生平第二次大哭,哭得痛快,哭出了他所有的不平和委屈。與會者皆掩面,有的竟也失聲痛哭。爾後,他向組織交上了長達120萬字的“中日俄”三種文字對照的詞典稿件,這是他在被迫害的日子裡用心、用腦、用生命寫出來的真正的“交待”材料,後來正式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