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利大人,且慢,此人不過是區區的鄉野法力僧,仗著有些許的醫術,便如此恃才傲物,讓在座的各位等待得如此之久,又有什麼資格坐在您的旁邊,與我老師相提並論呢?” 粗獷的嗓音迴盪在整個大廳之中,說話的人,正是之前老和尚所帶來的那一隊僧侶中的一員。 對方的身材高大魁梧,長著滿臉的大鬍鬚,雙目圓瞪,看著場地中央的山中地藏彷彿要噴出火來一般,不像是個僧侶,倒像是個剪徑的強人,攔路的盜匪。 而他的這番話,倒是並未讓山中地藏有多麼生氣,甚至於連他話語中在座的眾人,也沒有出聲來附和他。 能夠到達這個層次,和一藩之主坐在一起,他們又豈會那麼愚笨且衝動呢。 不過雖然心中不生氣,但對方當面質疑自己,且眾目睽睽之下,山中地藏卻是不好就這樣裝聾作啞。 況且他來這城中,所為的就是傳播佛法,若是遇見問題就軟弱退讓, “敢問這位法師如何稱呼?” 那僧人聽見山中地藏的問話,驕傲地仰起了頭,說道: “貧僧東光寺監院,上成下濟!” 山中地藏一聽,便知道對方為何會站起來強出頭了。 這東光寺他在城中閒逛時也曾聽聞過,是由長州藩第三代藩主毛利吉就所投資建立的,尊出身於萩城的名僧慧極為開山祖師,屬於毛利家的菩提寺。 所以他們可以算得上是這萩城的本地宗門,對於山中地藏這樣十分有名的外來僧侶,自然就很是敵視和警惕,生怕對方會搶了自己的“飯碗”。 對於對方這種護食的行為,山中地藏其實還是十分理解的。 畢竟整個水之國對於佛門都並不怎麼看重,這個國家也並沒有信仰佛教的傳統,佛門只是個外來者,像東光寺這樣受到地方藩主供奉,衣食無憂的寺廟,還是很稀少的。 只不過他們不該招惹自己啊。 山中地藏的心中念頭轉動,臉上卻依舊是那副微笑著的表情。 “那麼敢問成濟法師的上師如何稱呼?” 成濟和尚聞言更加驕傲了,“家師上崇下福,乃是東光寺住持!” 山中地藏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後又問道: “剛剛成濟法師您說貧僧沒有什麼名望,不配與您的老師崇福大師相提並論。 那麼敢問成濟法師,您的老師崇福大師又究竟是有何種功果,完成了何種偉業呢?” 成濟和尚聞言冷哼一聲,傲然地回答道: “家師自幼聰慧,熟讀佛門經典,博採眾家之長,更是曾遠渡重洋,親赴火之國,求學於火之寺,與其寺中僧侶辯經,無一敵手……” 洪亮的嗓門在大廳之中迴響,訴說著崇福大和尚一件件足以令人津津樂道的往事。 然而坐在下首的桂小五郎看著成濟和尚,卻是微微搖了搖頭。 這世上最費力不討好的事情便是自證了,概因人總是有逆反心理的,你說的越是信誓旦旦,越是完美無缺,旁人就越是會下意識的想要挑出點毛病來,透過反駁、打壓,從而獲得優越感。 能在道理上反駁的就講道理,道理上沒有問題的,就開始講品性,反舊賬,透過否定你的人品來否定你說的話。 所以理其實並不一定是越辯越明的,山中地藏的提問一開始就是個陷阱,而成濟一旦開始誇耀起自家師父的豐功偉績,其實就已經落入下乘了。 因為這也就意味著,其他人只需要擁有和崇福大和尚一樣的功果、學識和修為,就能與其平起平坐了。 至於崇福大和尚的年齡、資歷和輩分,這些一般人難以模仿和擁有的東西,反倒會被人下意識的所忽略。 成濟和尚似乎並不明白這一點,還在那裡誇誇其談。 而等他說完這些之後,山中地藏這才微笑著回應道: “原來崇福大師竟然是一位德行如此之高的法師,這卻是我的疏忽了,到了萩城,竟然還未上門去拜訪過前輩。” 說著山中地藏雙手合十,衝著坐在上首的崇福大師恭敬地行了一禮。 那位大師自然也是微笑著回了一禮,只不過也就在這個時候,大廳裡在座的人群中,卻是有一人忍不住開口說道: “雖然崇福大師的德行和經歷確實是讓人十分敬佩,但據我所知,這位一燈大師的人品與能力,也同樣是十分出眾。” 眾人看向說話的那人,交頭接耳間,便得知了此人的身份,乃是城內的一名豪商,據說他的商隊甚至和海對面的火之國都有著聯絡,訊息十分靈通。 “一燈大師本身就是火之國火之寺的高僧,更是火之寺住持的弟子,因為聽聞我們水之國的佛法不昌,醫道凋敝,於是不辭辛勞,特意遠渡重洋,帶著佛門經典履險犯難來我水之國傳道。 如此寬廣的胸懷,如此大無畏的精神,難道不值得我們尊敬嗎?” 眾人聞言看向山中地藏的目光頓時就有所不同了,世人都知道,五大國中,就屬火之國的國力最為強大,其國內的生活相比於其他各國也更好。 山中地藏放著火之國內好好的日子不過,跋山涉水來到他們水之國,就為了傳播佛法,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