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且明亮的宴客廳中,高朋滿座,觥籌交錯。 雖然還未到宴會正式開始的時間,但身為主人,也沒有讓客人乾坐在席位上的道理。 於是每個人身前的長几上,都有面容清秀的婢女擺上各式水果、點心、酒水。 光是這些東西,尋常水之國的人家,一年都難得見上一回,而如今卻是隨意地擺在桌面上,任人食用。 只不過在座之人也全都是整個萩城有頭有臉的人物,或是城中豪商,或是名門望族,些許吃食對於他們來說,也沒什麼稀奇的,自然也就毫不在意。 相比於這些,他們的注意力更多的還是放在周圍之人的身上,和熟人熱情地打著招呼,聯絡著感情,同時低聲討論著,城主大人將他們邀請來此,究竟有何意圖。 也就在眾人相互攀談的時候,一聲叫喊從大廳外傳來。 “城主到!” 廳中還在聊著天的眾人聞言立刻就停下了話語,紛紛站起身來,衝著門口彎下了腰。 然後下一刻,就見一位兩鬢斑白,身形矮小,但是神采奕奕的老者,從廳外走了進來。 此人正是毛利一氏的當代家主,長州藩的領袖——毛利敬親。 “眾位不必多禮,今日只是尋常酒宴,隨意一些就好,坐吧,坐吧。” 毛利敬親走到了位於上首的主位上,坐下之後,伸手好衝著眾人虛按道。 在座的賓客自然是齊聲道謝,然後這才坐下。 只是相比於剛才,大廳中的交談聲卻是細微了許多。 毛利敬親對此也不以為意,看向了一旁的侍者,“賓客們可都到齊了?” 侍者聞言立刻回答道: “啟稟主人,大部分賓客都到了,不過東光寺的大師,以及一位您臨時邀請的一燈法師,都並未到來。” 這侍者正說著,屋外又傳來了叫名聲,然後緊接著一行穿著黑色海青,外罩金色繡花袈裟的僧侶,從宴會廳外走了進來。 “崇福大師!” 毛利敬親看到那隊僧人中當先領頭的一人,立刻就站起身來,快走幾步迎上前去,同時臉上堆滿了笑容。 “您老人家怎麼來了,我就是生怕打擾到您,才特意叮囑下屬,您這……”他 那僧隊領頭的也是一位老者,其年齡看上去甚至比毛利敬親這位城主還要大,不僅是鬍子,就連眉毛都已經是雪白了。 老僧瘦如枯骨,身形佝僂,華麗的僧袍穿在他的身上,像是要將他徹底掩蓋一樣。 不過即便是這樣,他的聲音依舊是清晰洪亮,如同寺廟裡的銅鐘一般,帶著一股震撼人心的禪意。 “小敬親啊,這就是你的不是了,老僧這年紀,還能有多少時日好活呢?不趁著能動的時候出來看一看,趁著能吃的時候嚐嚐美味,難道要讓這人生在遺憾中結束嗎?” “大師,你這……”毛利敬親頓時苦笑著搖了搖頭,同時上前一把將其攙住,扶著他向那上首的座位走去,“以您老的修為與德行,必然是能夠長壽安康的,何至於說這樣的話啊。” 兩人緩緩前行著,老僧乾瘦如枯骨的手掌搭在毛利敬親的手臂上,聞言呵呵一笑,道: “城主謬讚了,我不過是一個老僧,也就活的久一點,資歷高一點,又哪有什麼修為與德行呢。” 說著,他頓了頓,又狀若不經意地問了一句:“對了,我聽來寺中祈福的善信提了一句,說是有一位高僧大德到了城中,城主可曾邀請於他啊?” 毛利敬親心中一動,知道這隻怕才是老和尚親自從寺中出來的原因了,於是回答道: “原來大師也曾聽聞了一燈法師的名號啊,我已經遣人去邀請過了,法師今日便會赴會。” “那就好,那就好啊!” 老僧拍了拍毛利敬親的手,沒有再多說些什麼,在對方的攙扶下,坐到了位於主座左邊的座位上。 等到兩人都坐下之後,城主毛利敬親又看了一眼廳外,這下,就只剩下那位“一燈大師”沒有到來了,此人當真是好大的排場啊! 毛利敬親心中略有些不喜,同時看了一眼坐在下首的桂小五郎。 桂小五郎當然也注意到了主公的眼色,但這位確實是有些本事,即便山中地藏遲遲不來,他也依舊面不改色,怡然自得的飲著面前的酒水。 天上的太陽逐漸高升,屋裡的眾人隨著時間的流逝,再加上城主毛利敬親右手邊的座位遲遲沒人落座,也開始察覺到不對勁了。 他們紛紛停下了交談,偷偷打量著坐在上首的城主,同時猜測著,究竟是誰,竟然有如此大的膽子,敢讓一群人這樣等待。 好在山中地藏雖然架子大,但終歸還是知道些尺度的。 眾人的等待也並未持續太久,當距離正午宴會開席還有一個多小時的時候,他終於還是來到了城主府。 “一燈法師到!” 侍從的喊聲從屋外傳來,山中地藏依舊是那一身入城時的裝束,白色麻布僧袍,黑色珠串與手杖。 和那些之前進入的僧眾們相比,他的樣子簡單而樸素,甚至可以說是有點土氣。 但其踏入大廳之時,那種渾身上下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安寧祥和氣息,那一雙溫潤如玉,彷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