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個果子啃,見母親摸自己的頭,只顧著抬頭一笑,又憨又天真,正是無憂無慮。
卻聽陶舜欽喚了外頭候著的兩個管事進來,吩咐他二人:“你們把打聽來的情況說說吧。”
那兩個管事中年長的那個便道:“適才從知州府衙那邊打聽來的訊息,很確切的,一共是六十多個人,殺了巡檢使並校尉,放火燒了附廓知縣府衙,砍傷了知縣,連夜衝擊知州府,高喊要替天行道殺了俞宗盛,指揮使和知府、知府家眷從后角門逃出去,躲在旁家的馬廄裡。知州府衙給燒了大半,死傷了約有五十多個人,天快亮時反賊方出的城。有幾家鋪子是被搶了,有幾戶富戶聽說也被圍攻來著,可現下到底是哪些人家,死傷了什麼人,卻是都還不清楚。那邊自第二日起便派兵追擊,城裡則戒嚴四處搜尋,只許進,不許出。就是清州這邊也是如此,進進出出都卡得很嚴,現下私底下想打探其他訊息卻是不太容易。恐怕還得再等等。”
平洲城中有名望的就是那麼幾家人,陸、林、吳三家太過顯眼,林家還好,沒什麼大的生意特別興隆的鋪子,吳家與陸家卻不同,平日就以富有出名的,若是反兵想要弄點錢財,首當其衝的多半就是他們。陶舜欽半晌無言,許久方才長出了一口氣,看向林謹容安撫道:“休要擔憂,反賊人數並不是很多。陸、林、吳三家光是看家護院的人加起來也不少,平日裡門禁森嚴,不是那麼容易進得去的。至於鋪子,哪怕就是被搶了,也不過是舍財免災罷了。”
林謹容清晰的記得,當初林家的確沒受什麼損失,但陸、吳兩家的鋪子卻是都不同程度的被搶了錢財,至於人,倒是沒聽說死了誰。想來死傷的這些人多半是府衙和軍隊裡的人。因此雖然掛心,卻不是很擔心,反過來寬慰陶舜欽:“不管怎麼樣,事情已經發生了,再擔心也沒用。只是我母親那裡……”
“等訊息確切了又再同她說。”陶舜欽毫不猶豫地道:“反正現在也趕不回去,她知道不知道都一樣,不過白白擔心。只是如此一來,小七他們大概也不能如期趕來接你們了。若是耽擱得太久,還得想個法子瞞過去才是。”又吩咐兩個管事:“去賬房支領些錢財,看衙門裡是否有人公幹要去平洲的,把那邊親戚們的訊息打聽了來,休要吝嗇錢財!”
那兩個管事自應了退下不提。
林謹音叫過獾郎叮囑:“都聽到了?不能告訴你外祖母,休要說漏了口。”
獾郎懂事地點頭:“我知道。”言罷看著毅郎道:“可是毅郎就不一定咯,說不定他什麼時候就漏了口,到時候可不能算在我頭上。”
毅郎聽見點自己的名,從果子上抬起頭來眨巴著眼看向獾郎,什麼情況都沒弄清楚,就清清楚楚地道:“別賴我。”
饒是如此時刻,氣氛格外沉重,眾人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林謹音更是說獾郎:“看吧,看你這個哥哥當的。”
獾郎小狐狸似地摸著毅郎的頭,道:“他說的不是我,一準兒是在家被別人賴慣了,是不是,四姨?”
林謹容道:“他這句話是來之前才同他三哥學到的。念念不忘,什麼都叫莫賴他。”
獾郎就得意地朝他母親笑:“看吧,我就說不是說我。我這個當哥哥的怎會賴弟弟呢?”言罷問過陶舜欽,知道沒他什麼事了,便又求得林謹容允許,領了毅郎去尋玉郎玩耍。
見屋裡沒了其他人,林謹容站起身來,嚴嚴肅肅地道:“舅舅,我有話要同您說。”
陶舜欽見她神色嚴肅,也跟著端凝了神色,卻不要她站著:“坐,坐著慢慢說。自家骨肉,不用這樣。”
林謹容不坐,只道:“舅舅,您還記得我們剛來的時候,二郎同您說過的諸先生那件事麼?”
陶舜欽點頭:“記得。二郎擔心平洲會出現豐州那般的事情。怎麼?”
林謹容正色道:“早前大家可能都會認為是空穴來風,但現下平洲已現端倪,清州這裡不但同樣深受其害,且離大榮更近。我大表哥和三表弟都不在家,平日裡就您一個上了年紀的病人帶著姐姐他們娘幾個婦孺,我覺著,舅舅還當早些打算才是。要不然,就著養病,去江南散散心,等著這邊穩定了再回來也好。”
陶舜欽沉默片刻,輕輕一笑:“也不只是我們幾個,還有這許多族人呢,後面一條街住的全是陶家的族人,有個風吹草動的,就沒有人會不管。再說府裡的家丁管事也不少。你看看我這圍牆,修得夠高吧?不怕。”
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仍是如此固執,林謹容沒法子了,少不得露了些焦躁:“舅舅!兩個孩子也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