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炮樓內住上一晚,看看是何情形。”
摘星子在炮樓住了一晚,卻是風平浪靜,這些鬼子連日來不曾睡個好覺,個個睡得跟死豬一般,呼嚕聲連成一片。到了半夜,摘星子悄悄起床,往西南方向去,進了一個村莊,輕叩王佛藥家門,王佛藥開門見是一位道士,問道:“道長深夜來訪,不知是何緣故?”摘星子不說話,先進了院子,開門見山問道:“炮樓上是你布的局吧?手段是不錯,只是圓融有餘剛猛不足。”王佛藥明人面前不說暗話,示意道士入屋內。
二人盤腿坐到炕上,王佛藥道:“道長法眼犀利,如何看出是在下的局?”摘星子捻鬚開口,聲音清朗溫潤:“炮樓內的局子底細,我並未完全看出,感覺大約是佛教功夫吧,於是今晚我出神四處檢視,獨你這邊淡淡金光,是否剛才正在唸佛?”王佛藥點頭稱是。摘星子繼續道:“敢問道兄,那局子是何道理?我看全無殺氣,為何傷了眾多鬼子?”王佛藥道:“此局說來並不奇妙,我師上渡下輪法師曾教導‘天人見水為琉璃,餓鬼見水則為烈火,蓋因習性不同故。世間人見種種境界,也無非八識之所含藏,比如匠人見木為器,庖廚見木為柴,亦此理也。’以此理為體,所學山術為用,我設‘六道迷途’局,嗜殺者將見己被殺、嗜盜者將見己物被盜,而心性惡毒者,見螈蛇腹蠍並受地獄罪苦,此皆是六道輪迴的示現。”頓了一頓,王佛藥接著道:“道長你住進去大約無妨,畢竟修行人福慧滿足,只是恐怕住久了,有邪魔所擾。”摘星子跳下炕,彎腰雙手合十道:“小兄真乃我師也,貧道受教了。”
王佛藥急忙止了道士行禮,問道:“道長你遊歷四方見多識廣,不知道對當今天下大勢,有何高見?”摘星子神色頓時暗淡,攢眉道:“此是我國人之共業所感,近日聞上海有喇嘛開了‘護國息災大法會’,不曉得是否有效。”王佛藥道:“既是共業,且已發動,就成不可轉之定局,法會怎能有效?除非業報償還殆盡。只不過這日本人,目下似乎已經瘋狂,此是滅亡的前兆。”摘星子道:“前方將士浴血奮戰,你我卻無能為力,愧乏迴天之手,實在慚愧!但倘殺了這些鬼子,定會引來更大反撲,你我可安然脫身,百姓如何是好?”沉吟片刻後,繼續道:“貧道以為,倘能安撫日本人,令其不再做惡,或是出路。”王佛藥默默而坐,並不說話,桌上油燈忽明忽暗,恰如亂世民生的泣訴。
第二天摘星子身披道袍,持桃木劍登壇做法,完畢後告誡敏男,貴國軍人在我國土上,所造殺孽太重,大約是引起了地神的不滿,所以才有這種異相。今後莫要再造殺孽,和百姓好好相處。敏男受這道人教導有年,加之日本人一貫尊重師道,要求士兵不要過分擾民,這樣竟也過了兩年,直到八路軍解放了家鄉,這些日本兵被俘虜後,竟也沒遭到鄉民圍攻,也算善報。
一口氣看到這裡,總算解開了我心中的謎團,我給王二胖發郵件大致敘述了整個過程,我們飛翔的二胖,我一直引以為榮認為可以並肩戰鬥的戰友,卻無情批判了我,他認為我辜負了黨這麼多年的培養,將那些滿清遺老的夢中囈語當成真的。王二胖是個城市孩子,和迷信距離遙遠,他說:“孔夫子不語怪力亂神。”我說:“夫子不語而已,並不是說不信。”二胖回答:“任何問題在任何情況下都可以找到答案,古人認為閃電是雷公電母的工作,現代科學研究的結果是電子的作用,我們的後人,則會得到更進一步的結果,但是正確與否,只有實踐能夠檢驗。”我說你到底什麼意思,繞這麼大一圈,二胖言簡意賅:“證據!”我頓時語塞,倉皇下線。
假期結束後回到學校,我將整件事情寫成帖子發到網上,引起了一個點選小衝鋒,不斷有人發站內簡訊索要那幾本書的影印件,其中有一個自稱電子專業博士的,說手裡有一本類似的書可以交換,這傢伙網名叫“sheep”,就是綿羊的意思。我們約定在互不擴散的條件下,交換資料的影印件。王二胖看到我的帖子,也很感興趣,聲稱要來拿影印件回去看看。既然大家都在一個城市,索性約在一天見面。
我到“仙蹤林”的時候,在定好的桌子邊,已經坐了一個白面書生和一個窈窕淑女,於是趕忙走過去,我首先看著白面書生問道:“你是sheep?”對方點頭稱是,我繼續道:“看來我眼力不錯,閣下一看就是有學問的讀書人,古人說‘腹有詩書氣自華’麼。”隨後我向那位女士伸出手去,看著博士道:“這位是嫂夫人吧?幸會幸會!”說話間端詳了這娃娃臉姑娘,端莊純靜,文氣而且優雅,舉止分外從容。我心中暗道:“高素質人才就是不一般,連女朋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