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初辰開槍打碎了系統管理室的機械門鎖,把門砸開,黑暗如潮水撲面而來。
“知道軍方的下落嗎?”
和楊奕不同,他對這兩人沒有試探的必要,他們都清楚當下境況,知道如何將合作最大化。
他們二人配合很默契,景晗守住門,謝棋按開控制室的日光燈,白色光芒亮起。
“估計只能撤到深山裡,再來一次農村包圍城市吧,毛爺爺的思想是不是一點都不過時……靠!”
《獅子王》音樂忽然響起,操作檯上的圓形碎屑機發難,向著二人撞來!
渦輪刀片轉出了鋒利的銀光。
它賣萌式的卡通形象和迪士尼風格的笑臉,在刀片的血跡下,像個陰森魔鬼。謝棋離得太近,來不及閃開,他抓起操作檯上的咖啡機格擋,咖啡豆灑了一地。
“啪——”一聲槍響,碎屑機四分五裂地摔到了地上,還在唱著“等不及成為獅子王”,渦輪刀片在慣性下不甘心似的轉動著。
地板大灘鮮血中躺著一個男人,已死去多時了,他眼睛鼓出來,脖子被割得鮮血淋漓。
這一切發生在不到一秒,門口的景晗已挪開槍。
“多謝。”陸初辰俯身掂起渦輪刀片,多功能碎屑機是低端智慧,原理是聲紋感應,開啟無差別攻擊。可以想見不少白領死於割喉——它是辦公室清潔必備,能飛起來打掃,速度極快。剛才景晗根本來不及瞄準,開槍全憑手感。
謝棋踢了踢卡通碎屑機,頭也不抬:“客氣什麼,他那是義務,不然憑什麼領那麼高的工資?”
景晗在門口聽得一清二楚:“收起你嫉妒的嘴臉。”
操作檯上,螢幕還在待機,發著微弱的熒光。陸初辰試了下,關閉系統需要admin口令。謝棋上前,直接拔掉了三排電源,螢幕一黑,防盜系統被物理切斷了。他對陸初辰比了個OK的手勢。
另外一整面牆都是全息地圖,展廳結構一目瞭然,陸初辰劃分出重點區域:“書法、繪畫、璽印、小件青銅器,這些是便於遷移的。至於其它……”
室內有片刻無聲。
他們小學時都來這裡上過課,隔著玻璃展櫃,爭先恐後回答老師的提問。
最後是謝棋出聲,聽起來似乎並不傷感,彷彿輕鬆:“總有一天,還會上交給國家的,現在咱們只好多拿幾個文物過過癮啦。”
陸初辰合上全息地圖:“你們試過和上級聯絡嗎?”
謝棋掏出視訊機晃了晃:“別說通訊已經被切斷,就算有,衛星不受人類控制,敢用嗎?要不是這裡存了20G照片,我早把它扔了。”
景晗說:“你那些殺馬特自拍早就可以扔掉。”
“收起你嫉妒的嘴臉,”謝棋把視訊機揣回兜裡:“我比你帥是客觀現實。”
“真可怕,你年紀輕輕就瞎了。”
三人走出管理室,腳步聲迴盪在空曠的走廊上。
“我有一個想法,”陸初辰把聲音壓得比較輕,留意著走廊的動靜,“軍方有特殊通訊渠道,是獨立於國防資料鏈之外的衛星。離這裡最近的軍分割槽訓練基地在西郊,我有親人在那裡的通訊部隊……雖然出事後,一直沒能聯絡上她。後半夜我準備去一趟——如果你們願意一起的話。”
他們審慎地交換了目光。軍分割槽有大量的戰鬥機器人,所以是淪陷最早的地方,危險不言而喻。
但想要對抗人工智慧,必須要依靠國家機器。
“我們會考慮。”景晗指了指門口:“三個半小時後匯合,我給你答案。”
他們分散去往不同的樓層,陸初辰上了三樓書法繪畫廳。
天花板的燈管不時閃動,書畫躺在文明盡頭的孤地,寂靜無聲。
他帶上白手套,開啟防盜玻璃,從展臺上將朱耷的《秋山圖軸》收捲起來。
冷白的日光燈下,皴硬的墨線勾出寒秋的蕭條。隔著幾百年歲月,這一刻,他忽然能夠觸碰到孤冷的秋意,與這幅畫生出了共鳴。
那是人類面對不同的災難與覆滅時,一樣的悲與悵。
他在此刻突然發覺——
“藝術真是有著奇特的魅力。”隱約是融寒的聲音,他陪她去過幾次畫展,她父親就是個國畫家。從她簡短的描述裡,大概是個敏感細緻的人,但他所擅長的工筆小品畫領域,已經被人工智慧逐漸取代……篆刻也是。
她臉上閃過絲痛苦,說,所有藝術家都必須掏出靈魂和AI競爭——為了不被淘汰,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