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吳,怎麼回事?”胖子看張起靈沒有馬上接過另一把木吉他,有點不懂,轉頭問吳邪,“張校怎麼不接?這是木吉他吧,這個應該比電的簡單不是麼?我看是個學吉他的都捧著個這樣的。”
“木吉他是入門的,攜帶方便,比較適合扮酷……電吉他一般是演出組樂隊時用的,比較炫……這個我也不太懂,但好像有些技巧和手法是電琴上發揮不出來的,真正高手對拼一般都用古典吉他,更能顯出真功夫。”
“那張校該不會是……怕了?”胖子語氣中倒是興奮多過擔心。
什麼人呢!吳邪白了他一眼,心裡暗暗地捏了把汗,覺得這孩子若不是有定心丸吃,就是太二兒了。
二兒同學拿起吉他秀了段指法,又停下來看張起靈,這個動作挑釁意味太明顯了,張起靈笑了笑,終於拿起另外一把吉他,調好肩帶長度,認真地低頭試音。
“張校還真接了哎……這美國回來的,還真是不一般,果然是應試教育害死人。”
吳邪斜眼看了看胖子,弄不明白這兩者是神毛邏輯關係。
“你看我們學校的海龜,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全面發展,剛剛你是沒看到霍老師唱的那歌……還有阿寧……去年那個風光……你沒見到……”胖子看吳邪驚訝,嘆了口氣,“現在的孩子更不容易,那麼小就被逼得……這進了九中,一天更恨不得掰成兩天使……”
吳邪是九中出來的,也感同身受地嘆了口氣。
“這不也挺好……”胖子拍了一把吳邪,“要不是那三年,你能上Z大?能坐在這裡聽張校彈吉他?”
吳邪的臉黑得那個……氣急敗壞,我上Z大和聽那蘿蔔彈吉他沒半毛錢關係好不好。
可吳邪這時候還想不到,這之後的那麼那麼多年,在只有他們倆的天地裡,靜靜地看他撥動琴絃,看他深情地注視自己時,他是怎樣地感謝——感謝所有讓他與他在茫茫人海相遇、相知、相愛的一切冥冥之中仿似自有定數又看似毫無關聯的“偶然”。
吳邪往舞臺上看了一眼,不可否認,一個男人,抱著吉他撥動琴絃的樣子總是美好,更何況是張起靈這樣乾淨清冷的男人,和著木吉他清淨的音色……
如果所有吃過的苦可以讓我有一天有機會遇到這樣一個人,聽他彈吉他……
那就……
都值了。
臺上,校草同學鬆了吉他向臺下的觀眾做了一個安靜的動作,臉上滿是張揚的笑意和飛揚的神采。
場下還有些竊竊私語的聲音,但校草毫不在意,貌似隨意地輕輕撥了撥絃。這回,架子鼓手沒有敲鼓,而是雙手執鼓棒笑嘻嘻地看著。
輕柔的音樂緩緩地流淌,木吉他特有的清澈帶著大自然清新的音色,只幾個音符,全場立刻鴉雀無聲。
《愛的羅曼史》,幾乎每一個彈過吉他和熱愛吉他的人都不能逾越的一座高峰。它取材於西班牙的傳統民謠,是1952年法國影片《被禁止的遊戲》的主題音樂,吉他曲中一首不朽名作。
前奏響起,卻不是漸入式的原前奏,而是改成了帶有塔雷加風格的前奏,把原曲由於作為電影主題音樂烘托氣氛的需要而由前奏即帶入了飽滿的情感改為情感漸漸帶入,優美純樸的旋律像鄉間的小河一樣清澈,怡然的流向遠方,觸手可及的溫柔和浪漫在琴聲中漸漸暈染開來。
張起靈聽到這段前奏,嘴角慢慢地上揚,緊了緊琴柱,在主曲的部分插了進來,為校草的主旋律彈和絃,獨奏變成了重奏,將主旋律設定在高音部,沒有了原曲淡淡的哀傷,而是表達出了一種柔而不婉,感而不傷的少年情懷。最拍案叫絕的是兩人極有默契地設定了一個vol。1,將原曲的分解和絃改編為掄指演奏,技巧性立刻提升一大節。
掄指,是古典吉他八級難度,極需技巧的一種指法,一時之間,只見兩人修長的手指在琴絃上翻飛,幾乎炫出一團柔光,令人耳接不暇。
最後一段,張起靈鬆開了手,讓校草同學獨自演奏了餘下的主旋律,直至輕撥了最後一下弦。
演奏結束……
全場靜寂……
張起靈笑了,那笑容中滿是讚賞和鼓勵。
校草同學眼裡閃著淚光,愣愣地站在原地。
張起靈鬆了吉他,向校草張開了雙臂,這個二愣孩子瞬間淚流滿面,橫著胳膊,狠狠地抹了一把臉,將吉他拿下來放在舞臺上,也張開雙臂飛快地跑向張起靈,隔著吉他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掌聲,經久不衰的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