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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他又吩咐覺民:“二弟,你去把燈點起來。”

覺民答應一聲,便走到方桌前將燈點燃。

“真奇怪,你們閉著眼睛高談闊論,”淑華笑說,這時燈剛重燃。房裡又有了一點橙黃色的光。

“你們剛才在談什麼?”淑華望著她的兩個哥哥好奇地問道。

“我們隨便談談,”覺新支吾地說。淑華也並不追問,她開始說明她的來意:

“大哥,媽要你去。周家枚表弟要‘結親’了。大舅又要請你幫忙。”

“枚表弟要結婚?”覺新驚疑地問道。

“是。日期還沒有定,不過也很快。就要下定了。我覺得大舅真古怪,枚表弟年紀這樣小,不好好讓他讀書,卻叫他‘結親’。聽說新娘子今年二十一歲,”淑華不以為然地說。

“枚表弟今年不過十七歲,他跟你同年,”覺民說。

“呸,跟我有什麼相干?你把我扯在一起!新娘子跟人同歲,你為什麼不說?”淑華對覺民笑道。

“三妹,你怕什麼?我又不會把你嫁給枚表弟,”覺民反唇相譏地說。

“我諒你也不敢!我就不怕!我的事除非我自己答應,什麼人都管不著我!”淑華理直氣壯地說。

“三爸要管,你怎麼辦?”覺民冷冷地問道。

“又不是要他嫁人!他連二姐也管不著,還好意思來管我?”淑華生氣地大聲說。

“輕聲點,”覺新在旁邊警告道。

“不錯,這才是我的好妹妹,”覺民忽然高興地稱讚道。

覺新站起來,悄然說:“我們走罷,媽在等著。”

“我也去聽聽,”覺民說。他們三個人一起走出房來。

他們走出過道,轉一個彎,進了左上房。他們的繼母周氏在房裡等著他們。她安閒地坐在沙發上,綺霞在旁邊捧著一支水菸袋給她裝煙。

“老二,你還沒有睡覺?”周氏看見覺民跟在覺新的後面,含笑地說了這一句。

“我也來聽聽。稍微睡晚點,也不要緊,”覺民帶笑答道,

大家都坐下了。紫檀木方桌上一盞清油燈給這個房間留下不少的陰影。覺新坐在周氏右邊一把紫檀木靠背椅上。在他對面連二櫃旁邊一個茶几上,“五更雞”射出來一團紅光,罩子上面正託著一把茶壺。

“綺霞,大少爺愛吃釅茶,你把‘五更雞’上煨的春茶給他倒一杯,”周氏和藹地吩咐道。

“媽,綺霞要裝煙,我自己來。”覺新客氣地說,就站了起來。

“明軒,你不要動,”周氏連忙做手勢阻止他。她又解釋道:“我吃煙,不過混時候,我又沒有什麼癮。一個閒得無聊,吃幾袋水煙也好。”

“媽說得是,”覺新陪笑道。綺霞把一杯香噴噴的熱茶送到覺新面前。

“先前你三嬸到我這兒來過。好談起二姑娘的事情,心裡倒有點懊悔。她說她拿了一百塊錢託你兌到上海去,這件事三爸還不曉得。三嬸說,三爸連二姑娘給他的信看都不看就撕了。究竟是做父親的人不同……”周氏動著她的小嘴,象吐出珠子一般接連不斷地說,她剛剛停頓一下就被淑華接了下去。

“大舅還不是這樣!蕙表姐就是活活給他斷送了的!現在靈柩還停在廟裡頭,鄭家就不管了,大舅也不想個辦法,卻只去管枚表弟的親事,”淑華口快,她不知道顧忌,她感到不平、不快時就坦白地說出來。

周氏不作聲。覺新側頭痛苦地瞪了淑華一眼。只有覺民覺得心裡暢快。他和淑華彼此會意地對望了一下。

周氏噓了一口氣,對綺霞說:“你也給我倒一杯茶來。”接著她又對覺新兄妹說:“平心而論,三女說的話多少也有點道理。蕙姑娘真可惜。這樣一個好女兒倒被她父親害了。鄭家就把她丟在廟裡頭,存心不下葬,說起來真氣人!芸姑娘的命倒好一點,她幸好沒有那樣頑固的父親。”她突然換過話題說:“我們再說你們枚表弟的親事。這回又是你們大舅作主。外婆也拗不過他。不過枚表弟這樣年紀結親,也不算早。”

”但是新娘子比枚表弟大四歲,”覺新兄妹都不贊成她的最後一句話,然而覺新只是唯唯地應著,覺民不過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只有淑華說出這句不滿意的話。

“雖說大四歲,不過兩張八字倒很合式。批八字的說這門親事大吉大利,所以外婆也贊成了。我看這回你大舅也許不會做錯,”周氏說,她倒象是在替她的哥哥周件濤辯護了。

“媽說的是,”覺新陪笑道。他心裡卻並不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