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天寧低頭看了一下,見陶羽雖仍閉目僵臥,但呼吸均勻,並無急促喘息的現象。
他眉頭一皺,故作吃驚地道:“呀!他氣息雖然未亂,但呼吸之中,微帶腥味,顯然內臟盡碎,淤血浸人肺腑,傷勢十分不輕。”
凌茜不明就裡,聞官驚道:“是嗎?我怎的沒有覺得?”宮天寧俯下身子,用鼻端湊近陶羽,一陣吸嗅,道:“不錯,不錯,好濃的血氣,凌姑娘,你親自來嗅嗅就知道了。”
凌茜關切陶羽傷勢,但當著宮天寧,卻不好意思真的去嗅,暗暗深吸一口氣,只聞到宮天寧身上發出來的粉香,便道:“你不必替他擔心,實對你說,他生死亡關已通,任管二脈毫無一些阻滯,縱然傷勢略重,也不難治療得好。”
宮天寧搖頭道:“姑娘這話,大錯特錯,想那淤血內浸,元氣損傷,也許連他本人也感覺不出來。但每行功一次,汙血便浸蝕肺腑一次,最多半年一載,血毒進人骨髓,腑腸潰爛,那時暗傷突發,就不可收拾了。”
凌茜雖有一身超凡人聖的武功,但天性純潔,毫無江湖閱歷,聽了這些話,不禁有了幾分相信,急道:“照你這樣說,他已經沒有救治的希望了?”
宮天寧探手人懷,取出一隻小巧藥瓶,神情凝重地從瓶裡倒出三粒紅色藥九,遞給凌菌道:“此傷非比尋常,如不早治,待他醒來,必定運氣行功,強凝真氣,為害不淺,我身邊這三粒藥丸,僅可暫時替他止住淤血漫延,你先給他服下去,千萬別讓他擅自提氣運功,三天之內,我再設法採些藥物來,煉製凝固傷口的丹丸。”
說罷,站起身來,匆匆向洞外便走。
凌茜見他說得誠懇認真心中不禁半信半疑,託著那三粒紅色藥丸怔怔發呆,直到宮天寧已經奔出洞外,這才忽然想起一件事,閃身追出,叫道:“這些藥丸,是分為三次服用?或是一次服下去?”
宮天寧頭也不回,邊走邊答道:“每日一粒。三日之內,不要離開此地……”說到最後一句。人已消失夜色之中。
凌茜獨自回到山洞裡。舉起那三粒藥丸嗅了一鬨,清香撲鼻,並無異味,再俯身聞聞陶羽撥出的氣息,卻辨不出有沒有腥味,心裡就拿不定主意。
若以她所見宮天寧的為人行事,令人作嘔三日,似乎根本不必相信他這番鬼話,但他所稱淤血外浸肺腑的事,卻又並非決不可能。要是隻因自己對宮天寧的惡感,而耽誤了陶羽的傷勢,這豈不使她終生遺恨,追悔莫及。
她細細審視三粒藥丸,心裡始終猶豫難決。
忽然,她心念一動,何道:“我何不把藥丸先自吞下一粒,要是有毒,寧可代他一死,如果無毒,再給他服用,宮天寧雖說三粒可支援三天,說不定兩天以內,也就能趕回來。”
但轉念之間,又搖頭私忖道:“啊!不能,不能,藥丸只有三粒,維持三天,宮天寧能不能採齊藥物,煉成丹丸,尚難預測,要是因為我吞食了一粒,無法支撐到丹丸煉成,豈不是因我害了他嗎……”
一會兒,又想道:“肺經屬於厥陰心絡,當天池三穴之背,如果因受傷淤血外浸,一朝半日便可致命,宮天寧怎說要一年半載才會致死?莫非他說的都是假話?”
又過了一會,忽又轉念忖道:“不會的,他如要害他,方才大可突然出手點破他的死穴,我即使將他斃在洞中,也來不及搶救,他何必要費這許多心機氣力呢?”
幾種不同的思想,彼此反巴不停的在她心中衝突,手裡握著三粒藥丸,始終不知該如何處置才好?忽然陶羽在地上蠕動了一下,緩緩睜開眼來——凌茜慌忙探手按住他,低聲道:
“快不要運氣,躺著別動……”
陶羽睜眼四顧。詫然道:“為什麼?我怎會在這裡?這兒是什麼地方……”
凌茜道:“你被飛雲山莊派出的人擒住,內腑受傷很重,現在萬萬不可提聚真氣,否則對你大是不利……”
陶羽不解地道:“沒有啊,我覺得並沒有受什麼重傷,調息片刻,自能痊癒。”
凌茜急道:“不!你肺經已裂,淤血正浸入肝經各脈,目前你自己還感覺不到,假如提聚真氣,後果將不堪設想……”
陶羽只好依言躺著不動,睜著一雙大眼睛,怔怔地注視著凌茜,他既然不敢運氣,自是查不出傷勢到底有多嚴重,何況凌茜滿臉焦急之情,使他有些不忍違拗她的好意。
過了半晌,凌茜被他看得羞怯起來,舉手抬起一粒藥丸,含笑道:“這粒藥丸,暫時能夠使你淤血不致外浸肺經,你把這吃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