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名英國兒童天生畸形。這些兒童的家長們又經過了一輪馬拉松式的討論,而使銷售那種藥物的公司再一次面臨絕境。因此,討論將在“以後”繼續進行。
戈登·查默斯的思緒又回到沃特福德郊外的一所房子裡,他是在這天早晨很早就離開那兒的。他想起了妻子佩吉,30歲出頭卻看上去有40歲的光景;他想起了瑪格麗特,那個沒有大腿,只有一條胳膊的瑪格麗特快9 歲了,她需要一雙假腿。而那所他們好容易才住上的專門建造的房子,他為抵押那所房子花了一大筆錢。
“以後!”他對沒有一點新鮮內容的報紙高聲說,把它塞進牆邊的簍子裡。他難得讀晚報,他愛讀《衛報》、《民之喉利和左翼的《論壇報》。在將近10年裡,一群窮得幾乎不名一文的畸形兒童的父母們嚴詞叱責一家大製藥廠,極力要求賠償損失,戈登·查默斯目睹此種情況,心裡藏匿著對大資本家的痛恨。可是10分鐘後他就要去見最大的老闆之一了。
詹姆斯·曼森無法像找布賴恩特和馬爾羅尼談話那樣使查默斯解除警戒。這位科學家堅定地緊抓住啤酒杯,回瞪著對方。曼森很快就理解了這種情勢,所以在庫克小姐遞給他威士忌轉身退下去以後,他單刀直入地說:“我想你可能會猜我幹嘛要請你來,並且可能還會問我,查默斯博士。”
“我能猜到,詹姆斯爵士。是那份關於水晶山的報告。”
“說得對。順便提一下,你把它裝在密封的信封裡交給我本人,這是完全正確的。完全正確。”
查默斯聳了聳肩膀。他這樣做是因為他明白,根據公司的方針,一切重要的分析報告必須直接呈報董事長。在他得知樣品中含著何種成份後,他是按例行公事這樣做的。
“我問你兩件事,需要你作明確答覆,”詹姆斯爵士說,“你對那些分析結果有絕對把握嗎?對那些樣品的分析實驗不會有別種解釋吧?”
查默斯既不覺得震驚,也不覺得受到了侮辱。科學家的工作遠非妖術,他懂得,這一點是不容易被門外漢接受的,因此也就說不清道不明。他早已不想去解釋他的技術的精確性了。
“絕對有把握。首先我們做了各種各樣的試驗來確定有白金存在,每一塊樣品都經過所有的常規試驗,並且所有這些已知的試驗不是隻做一遍,而是做了兩遍。在理論上,對這種沖積形成的樣品可能有人做過解釋,然而對岩石本身的內部結構卻還沒有。我在報告上寫的結論是準確的,在科學上沒有疑義。”
詹姆斯·曼森爵士含著敬意低頭聽了這番講演,讚賞地點點頭。
“第二件事是,在你的實驗室裡還有多少人瞭解水晶山樣品的分析結果呢?”
“一個也沒有。”查默斯一口咬定。
“一個也沒有?”曼森反問,“說吧,我想一定有一個你的助手在……”
查默斯大口地喝著啤酒,搖了搖頭。
“詹姆斯爵士,那些樣品運來之後,像往常一樣被裝人大板條箱裡貯存起來。馬爾羅尼附上的報告預言這些岩石有含量不明的錫c 由於那是一次非常小的勘探,所以我就讓一個年輕的助手去做分析。他沒有經驗,所以他假定其中含有錫,要不就什麼也不含。他做了一些相應的試驗。當樣品不能顯示含礦時,那個年輕的助手喊我過去說明了這個問題。我給他做示範,告訴他怎麼做,可結果還是和預期的相反。於是我就給他講不能被那個礦藏勘探員的意見迷了心竅,並且又給他示範了一些試驗,結果還是那樣。夜間實驗室關門了,可我在那兒待到很晚,所以,當第一批證實含礦的試驗結果出來時,我是獨自一人在那兒的。到了半夜我才瞭解到,我用的不足半磅的從河床裡取來的圓卵石樣品裡含有少量白金。然後我就鎖上門走了。
“第二天,我把那個年輕人支開去幹別的工作。然後我就一人繼續做試驗。總共有600 包圓卵石和石子,重 1500 磅的岩石,300 多塊岩石是從那座山不同的地方取來的。從馬爾羅尼拍下的照片看,我能想像出那座山來。岩層所有的部分都有浸染礦,就像我在分析報告中所寫的那樣。”
他略帶蔑視地喝乾了杯中的啤酒。
詹姆斯·曼森連連點頭,兩眼盯著這個科學家,假裝很敬畏的樣子。
“這叫人難以相信,”他終於說,“我知道你們科學家是喜歡保持超然的態度,不偏不倚,不過我覺得現在連你也一定很激動。那個礦能構成整個世界白金的新來源。你知道稀有金屬多久才能發生那樣的事?10年一次,也許一輩子就一次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