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強自然是精神大振,便讓小環出去請徐寧暫坐片刻,自己要沐浴更衣,同去他家吃酒。
小環答應了自去,不一會就來回稟說香湯已然備好,請衙內沐浴。原來她知道高強醒來必要沐浴,是以早將一盆熱水燒好,這當兒不過是去熱上一熱而已。
洗漱既罷,又換了一身新衣服,高強精神一振,容光煥發,出來時正見徐寧坐在前廳,忙笑著上前道:“徐教頭,高強只因早間勞動過甚,一覺睡到這時才醒,不知教頭大駕光臨,久候在此,實在是罪過非小。”
徐寧昨晚聽了內弟湯隆的轉述,驚得是輾轉反側,一夜都沒睡好覺。他知道早間高強要隨魯智深和林沖習武,便等到午後才來,誰知高強今天練武格外賣力,回來便一覺沉睡不起。他坐在前廳等候,想到欺瞞了頂頭上司的衙內,還不知面臨什麼後果,心中忐忑不安,一壺茶喝了又衝、衝了又喝,早已與白開水無異,卻硬是不敢去上個茅廁。
直到高強房裡的小妾出來告知衙內已經起了,沐浴之後便出來見他,徐寧心中才放了點心,想來衙內肯應邀去自己家吃酒,最多是把家傳的那副寶甲獻出了事,還不致有什麼小鞋穿。只不過衙內既然就要出來,這茅廁就更不敢去了,忍的好不辛苦。
此刻見到高強出來,徐寧連忙站起,雖然小腹一陣脹痛,卻發揚軍中將士的吃苦耐勞精神,強壓陣陣酸意,堆起一副笑容道:“衙內練功辛苦,徐寧甚是敬服,特在家中備了水酒一席,還望衙內賞光。”
高強自然也是滿面笑容:“徐教頭真是太客氣了,小生能有幸與徐教頭對酌,趁便請益幾路槍法,真是好大的福氣。”
徐寧見衙內言笑甚歡,心中稍慰,忙要在前引路,高強卻定要把臂同行,推讓一番,終於還是並肩而出殿帥府。
到了徐寧家中,湯隆出來迎接,三人一同進了堂屋。高強見早已擺下一桌酒席,卻只三副杯筷,便笑道:“徐教頭,湯老哥,咱們只喝幾杯酒,說些閒話,哪裡要這許多酒菜?”
他是對著屋裡說話,徐湯二人站在他身後,卻不聽回話。高強心中詫異,回頭看時,卻見徐寧和湯隆都跪在地下,口稱“衙內恕罪!”
高強心裡明鏡似的,知道是自己讓陸謙點破了徐寧藏甲之事,卻假意驚道:“徐教頭、湯老哥,這是何意?快快請起,但有所求,小生自當盡力。”一面上前攙扶。
徐寧卻不起來,只道:“衙內若不恕罪,徐寧長跪不起。”
這中間苦就苦在高強並未自己開口,而徐寧卻又不好出言挑破,如果說自己是有意欺騙衙內、藏寶自珍,那衙內倘若翻臉,豈不是一點退路都沒有?
總算他一夜沒睡,倒也想了一套說辭:“那日衙內要看徐寧家中的軟甲,徐寧心中惶愧,想那甲早被賊人盜去,令得衙內失望。昨日敝舅家忽然記起,原來當年敝嶽造甲時卻是同時造了兩件,一件隨拙荊陪嫁到此,另一件卻藏在城外老宅處。徐寧這才憶起,今日一早便去將那副甲取來,便請衙內過目賞玩。”說著就見湯隆捧出一個匣子來。
高強心中暗笑,湯隆祖居延安府,何時在汴京城外有什麼老宅了?這番話中漏洞百出,倘若上了公堂,必定是要被戳穿的。不過花花轎子人抬人,這些都是場面上的話,只要大家面上過得去,誰吃飽了沒事幹去戳穿他?
忙作喜上眉梢狀:“果有此事?好好,當日小生無緣得見寶甲,甚引為憾,不想竟有此機緣,得能一觀寶甲,心願足矣!”這是在告訴徐寧,你既然識相,我也不叫你難做,大家糊塗過去,這甲給我看過就算完事,衙內我也不來貪圖你的東西。
徐寧又驚又喜,喜者衙內寬宏大度,這一關輕鬆過去,而且他孤身前來,以後自己這丟甲的幌子但打無妨,等於毫髮無傷:驚者衙內近來對武藝頗感興趣,已經有了一把寶刀,難保他看了寶甲不見獵心喜,自己究竟要如何把握分寸,決定是否將寶甲雙手奉上,倒是件難解的迷題。
湯隆走上來將匣子遞給徐寧,後者接過開啟,取出一團銀亮物事,拎在手中一抖,只見一片銀光撒下,眼前出現背心一副。
高強目為之眩,輕輕接過來,只覺拎在手中甚是輕巧,大約只有兩三公斤重,看結構當是用鋼環串聯而成,但其間又夾著一種不明物事,一時不得要領。
湯隆見衙內拿著甲翻來覆去地看,眼中盡是迷惑,顯然不明所以,忙上前解說。原來當年湯隆的父親在延安府監造軍器,有年附近山中獵戶捉了一頭異獸,頭尖身大,食量甚宏,周身刀槍難傷,卻是給套索活捉,浸在水中淹死的。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