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日廝殺,除了開頭的登城之外,盡是刀刀見肉的血戰,郭藥師和史文恭俱都殺起了性。郭藥師便道:“憑他有什麼陷阱,這內城城牆不過兩丈高,三個人搭起來便攀上去了,懼他作甚?”
史文恭亦如此說法,花榮卻並不言語,看了看外面的地形,忽然指著內城南門外的一片開闊地,說道:“兩位太尉,我等皆久在遼東,素知金人騎兵之能,如今婁室一意守城,城中處處皆設下陷阱,房舍街巷唯恐不窄,何以此處要緊地帶,卻留下如此大的一片開闊地?”
二將俱是老於行伍,聞言齊齊一驚,也都向那開闊地望去,郭藥師便皺眉道:“莫非婁室早伏下騎兵在內,預備我軍攻打內城之時,便殺出反擊?倘真如此,不可不防,可速調騎兵入城。”
城中道路多半都被破壞,到處都是陷坑和當道的矮牆,旁邊的房舍中又隨時都有可能殺出金兵來,這種狀況下騎兵作戰毫無優勢可言。故而為了愛惜戰馬計,三將都沒有派騎兵入城進行戰鬥,連史文恭這樣的馬上戰將也是下馬步戰,免得目標太大。
花榮卻搖頭道:“只怕進來容易出去難!那婁室之能,我等業已深知,他若在此伏下一支騎兵,決不僅僅是為了反擊我攻打內城之軍,多半是要留到天黑之後,用以將我軍入城之軍一舉擊退之用。倘若他天黑才出,我軍騎兵便無用武之地,反塞住了步兵轉圜的餘地。”
史文恭焦躁道:“現下若無騎兵,他一旦殺出,我軍又無拒馬長槍,莫非要以將士的血肉之軀去扛他的鐵浮屠?”郭藥師也道:“花節度,你素來知兵,倘若有甚妙計,我兩個皆聽你之教便是。”
花榮笑道:“小可哪裡來的什麼妙計?只是戰前探報,說道城中金兵也只八千,計點半日血戰,斬殺敵兵已不下千數,小可心算之下,外城中敵兵料來至多四千,如此說來,敵兵乃是內外各半。倘若我等能趁這個多時辰,一舉攻入內城,這內城原是預備遼主行經此地的行幸之用,宮室居多,空間較大,更無躲藏空間,憑我軍兵力,可一戰而定,那時佔了內城,也不怕敵軍乘夜出擊,將我軍再趕出去,到了明日天明,便是底定戰事之時。”
史文恭急道:“既知時日迫促,何以遲遲不言?這內城中既有騎兵埋伏,我等卻又只得些步兵在此,要如何一戰而下,花兄明言便是。”
花榮指了指已經立在外城的城牆上的震天雷,笑道:“便用此物可也!我意那騎兵若要殺出,事先必要在城中列隊,且須一段路程以積累馬力,方可收效。如今我軍不妨徑用雷彈去炸城,卻教諸震天雷皆移入城中安置,一俟敵人城門開時,便令震天雷盡皆向這內城城門外的空地投彈,打他個措手不及,我兵便趁此殺將進去,如何?”
郭藥師與史文恭同聲叫好,史文恭更叫道:“開州一戰,教師營好大威風,如今已將眼睛生到了額角上!待某家調本部鐵騎入城來,顯一顯我軍威風,也教相公看看,敢戰的騎兵可不止教師營和常勝軍!”
花榮和郭藥師相視而笑,都曉得史文恭素來勇力自負。不過開州一戰過後,林沖聲名鳩起,又有手擒阿骨打之功,聲勢已在他之上,史文恭自然不服氣,礙著林沖是高強的師父,不好公然挑戰,早已憋了一口氣。此戰率先上陣,也未始不是由此。
當下三將分頭行事,花榮命人去傳令給城頭上的震天雷,教都用小號的雷彈校射,然後再換上最大號的五十斤彈待命。這也是炮營平素操練過的,方向和牽墜的重物設定好以後,各種雷彈的射程都已確定,以小號雷彈試射的話,便教敵人摸不清己方將要投射的地點。
史文恭便命人將己部五百鐵騎調入城來,卻不令走大道,皆命兵士牽馬從打通的房舍之間步行而來,免得教金人探知。郭藥師則將已經打到這內城門左近的步兵和幾座木驢組織起來,編作幾隊統一指揮,預備待會攻城之用。
不消半個時辰。諸事齊備,此時日已西沉,霞彩漫天,三將齊齊號令一聲,郭藥師便即麾令攻城的木驢上前,準備安置雷彈炸開城門。
當宋軍佔據城牆之後,震天雷發射出的小號雷彈最遠可射到七百步,幾可覆蓋全城。婁室自然不敢再待在目標明顯的內城城樓上,只是派兵上城瞭望戰情而已。聽說宋軍已經殺到內城門處,正在組織攻城,他望著西邊那遲遲不落的太陽,心中好不惋惜,若是能將手頭這幾百鐵浮屠留到入夜之後才出擊,該有多好?
方要活女開啟城門整隊殺出,那活女適才殺不得史文恭,戰意更濃,得令便即開了城門,奮勇先出。他將將殺出門外,才看到幾十丈外街口的宋軍木驢,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