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緊盯著這幾樣東西,腦子飛快的轉著,幾乎無法控制——她不是格格,她——
她叫了這麼多年的皇阿瑪,或許根本就不是她的親生父親——
那麼——
胤禩,便不是她哥哥,胤禛,也不是。
那他們——
她快瘋了!
她想下去,對,就是這樣,他們或許早就知道了,她不是他們的妹妹,才敢如此放肆的表露著對她的憧憬——
不!——
怎麼可以!
她才是唯一不知情的傻瓜。
她幾乎痛心的要暈過去了。
怎麼,怎麼會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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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 更生 。。。
寧兒拍拍車伕的肩,示意他停一停。
“不是說了要馬不停蹄一直往南嗎?現在剛出香河,真的要停下?”車伕回過頭,摘下一直遮面的黑麵巾。
天微微露出亮光,寧兒藉著熹微的晨光看清了他的臉。
原來是他!
——就是那晚把她從火海里帶出一條生路的陳硯君。
“是你?——”寧兒動了動唇,卻沒發出任何聲音,她無奈的握著自己的喉嚨——陳潤林說,那個傷口實在太深,傷了喉管,只怕今生今世她再無可能開口。
她拉起陳硯君的手,在他掌中寫下一個問句,“怎麼是你——”
陳硯君看著她,“陳大人叫我做的事,我不問原因,只知該竭盡全力——”
寧兒看著他,忽然明白,她還是有太多事情不知道,看不透。從服下那碗其苦無比的藥開始到莫名其妙的出了宮外,她只是大概的猜到陳潤林,還有別的什麼人在悄悄的計劃著,不只是留住她的性命,似乎還有更重要的什麼。那個失去胤禩的夜晚除了悲痛,於她還有更加混亂的含義和內容。
灌下那碗昏昏沉沉的藥水前,陳潤林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轉達著胤禩的遺願:她要離開,必須離開;沒有為什麼,只有怎麼做。
她其實寧可不活。但是胤禩要她活。沒有胤禩,她該怎麼活,她還沒想過。她已經失去了全部的親人,從前的苟活只是為了能和他一起,為了未來的離開和廝守,現在呢?
就為了陳潤林那日那句不明不白的“親哥哥”?!
“到哪裡——”她的指尖在陳硯君寬大的手心寫著。
“不知道——”陳硯君沉吟一會兒,“南邊——越遠越好——”
“皇上,再進一點兒東西吧,您這麼耗著是跟自己較勁啊!”賀永祿苦勸道。
“朕真的很飽了,”胤禛滿面倦容的抬頭,“你們都下去吧,朕這會兒不需要你們伺候——”
“等等——”胤禛忽然又叫住他,“朕,想——再看看寧兒——”說完也覺得有些荒誕,又搖頭,小聲說,“算了——”
“皇上!”賀永祿果真吃了一驚。
“當朕,什麼都沒說罷——”胤禛垂下頭去。
“也許——”賀永祿沉吟一下,“也許,皇上還可以到格格原先的屋子裡看看——”
“照您的意思,這屋裡頭的東西,院子裡的一草一木,都不曾動過——”賀永祿小心的推開房門,“連屋裡的點香的規矩也都和從前一樣,白天一把丁香羼甘草,夜裡是半打茉莉羼甘草——”
胤禛默然踱進屋子,步子很輕,像是怕打攪了屋裡的人。
果然,屋子裡飄著淡淡的暖香,衝進人的心脾,彷彿挽著寧兒在懷裡嗅見她衣襟上的甜美。“朕,想一個人坐會兒——”胤禛輕撫著身邊的每一處細節,回頭向賀永祿道。
胤禛極輕的踏上腳踏,側坐在床沿上,他不忍心然而{炫殘{書酷{網 的記憶幾乎是不由自主的浮上心頭。
就是在這張床上,他最終也沒留住她。
他猶豫一下,輕輕倒在她的枕上,床褥很厚身子微陷,他側臉伏在她的枕上。
他強迫自己只想寧兒還叫他哥哥的時候。
寧兒踮起腳去嗅那杏花,紅香飄漫天的時候。
寧兒開玩笑在他辮稍打結的時候。
寧兒赤著腳靠在他身旁的時候。
………
他陷入一種自我的幻覺,無數閃光的回憶連成一條片段飛速的光帶閃過他的眼前,他浮起一個長久的微笑。
但是回憶也就只有這些了。寧兒的冷眼和拒絕,其實才是他生命的絕大多數。
他勉力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