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清風,又會是誰!“你先前還不願意跟人成親呢。哪兒知道一轉臉就上殿請旨了。”
溫行雲的聲音帶著一絲低咆,“那是蘇流水逼得啊。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有哪個男人願意守著一個女人一輩子?”
她的眼睛乾澀,揉了揉,卻掉不下一滴淚。此時她才想起,這是她第二次碰到他書房裡的好事。月影斜疏,將她的身影拉得老長。看著揮灑在掌心的月光,手指還呈著微微彎曲的形狀。
“她到底比我先進門。不成!你得先休了她!”竹清風的聲音一刀一刀的剜在她的心裡。
溫行雲明顯沉默了下,她屏住呼吸聽了許久,他才啞聲道:“爺現在就寫。”接著屋裡是取紙墨的聲音。
蘇流水聽到這兒,腳往後退了一步,兩步。剛才怒慟之下,已隱隱感到一股甜腥湧上喉嚨,她的面色慘白,唇角卻倒還隱著個笑。她就這麼一路笑著回了流水閣。
張然見她這般模樣,啞道:“姐姐,您問著了麼?”
蘇流水什麼也沒說,便只是一直笑。她笑得前合後仰,怎麼也止不住。
張然心底隱隱的覺著有些不妥。他朝她跨了一步,道:“姐姐,你在笑什麼?”
蘇流水掩著唇,依然是笑。一股窒悶的感覺突地從胃腑騰起,她忍了忍,沒忍住,嘔了出來。
那種好似讓人掏心掏肺的感覺,讓人難受,她三天沒有進食,沒什麼能吐的,只吐了些黃水出來。
她起身扶著桌子,道:“張然,你知道麼?原來姐姐的生命裡頭充滿著假。原來所有的事兒都是假的。姐姐還說旁人,姐姐連自個兒也是假的。蘇流水是假的。溫行雲是假的。皇帝是假的!孃親是假的。什麼都是假的。這世上還有什麼東西是真的?然兒,你知道還有什麼是真的麼?”
張然聽到這兒,心裡已經明白了三分。他小心的瞧著蘇流水,道:“姐姐,您是不是瞧見了爺?”
蘇流水朝他走近幾步,又笑。“然兒,告訴姐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件事兒?”
張然心裡害怕,可卻到底還是點了點頭。“是,姐姐彆氣,爺也是為了你好。”
蘇流水像是突然聽到了某個笑話。“都是假的,假的!什麼不會愛她。什麼不會娶她!什麼只會有我一個!”她說罷,便把銀票全拿出來。
張然見她這般,心裡一震。“姐姐是要做什麼?”
蘇流水沒有說話,可卻倒翻到了一樣物件。是他初見她時賞下的流光紅寶!
“蘇流水,有一天爺定會為你親手裁上。”言猶在耳,可他現在卻要跟別人成親了!
卷二:流水亦有情 第二十四章 給我落子湯
蘇流水的掌心被紅寶的稜角刺得生疼,指節也節節盡白。她把銀票塞進衣袋,簡單的收拾了幾件衣服,便對張然笑道:“咱們走罷。”
張然見她二話不說便要離去,心中一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姐姐怎麼突然就走了?您這般教爺怎麼想?您好歹也是爺的結髮妻子!”
蘇流水眼睛乾澀,她淡漠的瞧著張然。一句話都不肯說。張然見著趕緊又道:“姐姐何必發那麼大的火。爺就是娶清風姑娘也不過是為了姐姐。”
蘇流水聽到這兒,又笑了。她突然彎腰將張然推開。朝著門外飛奔而去。她的腹中翻攪疼痛,心口甜腥甚重。府裡奴才們見她如此,心中訝異,卻又不敢阻攔。
原來大家都已經知道了她要被休棄的事兒。所以才會這麼由著她出府。是麼?刺骨的秋風襲面而來,夾雜著淡淡的菊香。
馬車四角的流蘇在風中飄蕩。棗紅色的馬兒正低頭吃草,趕馬的王叔見著蘇流水背上的行囊跟蒼白小臉上的那塊鮮豔的紅斑。張著嘴想說什麼卻終於還是沒能說出口。
“我要出府。”蘇流水說罷,便上了馬車。
王叔不敢多話,便就坐在車前,飛揚一鞭。馬兒揚起四蹄,朝著府外而去。
張然在後頭追著跑了很久。遠遠便瞧見馬車馳出了太子府。“怎麼回事兒?也不問一句就讓她走了!前頭的人!快攔下姐姐!快啊。”
等奴才們醒轉過來,那馬車已經馳得遠了。
蘇流水掀開車簾,心裡卻突然茫然了。出是出來了,可她能往哪兒去?蘇府麼?她的那個孃親,似乎還瞞了什麼秘密。如今段家人也住在了蘇府。她這麼半夜闖府,極為不妥。
想了想,原來她來了這兒之後,竟除了蘇府跟太子府,哪兒都去不了!她又笑了。原來她在這世上真的無所依歸。這兒,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