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上海路家中軟禁。一九四九年初,國民黨政權垮臺在即,衛立煌終於得以與夫人到達香港。這一年的十月,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的時候,衛立煌給毛澤東發去一封賀電:
北京毛主席:
先生英明領導,人民革命卒獲輝煌勝利,從此中國人民得到偉大領袖,新中國富強有望,舉世歡騰鼓舞,竭誠擁護。煌嚮往衷心,尤為雀躍萬丈。敬電馳賀。朱副主席、周總理請代致電賀忱。
煌十月江(三日)電
一九五五年三月十五日,衛立煌從香港回到廣州。
一天後,毛澤東致電:
衛俊如先生:三月十六日電報收到。先生返國,甚表歡迎,盼望早日來京,藉圖良晤。如有興趣,可於沿途看看情況,於月底或下月初到京,也是好的。
衛立煌到達北京後,見到了毛澤東,毛澤東留他吃晚飯,又留他看電影。
一九六0年一月十七日,北京天降大雪,在數十年戎馬生涯中指揮過三分之一的國民黨軍隊的衛立煌,因患病離世,終年六十四歲。
衛立煌離世的時候,當年將他從瀋陽救出的杜聿明,剛剛獲得特赦走出北京的功德林監獄——一九四八年十一月七日,衛立煌從葫蘆島到達北平。八日,杜聿明也從葫蘆島撤到北平,但是第二天他就離開了,“以赴刑場之心情”重上戰場。杜聿明後來說:“我的恐懼心理一直上湧,覺得徐州戰場好像一個刑場,我一到徐州,不是被打死,即是被俘,思想上縈繞著去不去徐州的問題:去則大勢已去,處處被動挨打,毫無辦法;想稱病到醫院去治病,既怕對蔣介石失信[十一月三日覆信蔣介石,同意到蚌埠去指揮],又怕已準備好的即將起飛,忽然不去,別人也會笑我膽怯避戰。”
杜聿明離開的那天,十一月九日中午,傅作義為他設宴餞行。酒過三巡之後,杜聿明口氣肯定地對傅作義說:“東北*將近百萬,很快就會入關,他的戰略戰術、武器裝備及戰力遠遠超過關內*。從軍事上講,共產黨一年以內將統一中國。”傅作義立即想到了美軍顧問團團長巴大維的那席話:“滿洲和它的三十萬左右最優秀軍隊的喪失,是對政府的一個令人吃驚的打擊。就我看來,軍隊的喪失是最嚴重的結果,這實在是國軍死亡的開端。”酒席還沒結束,又傳來一個驚人的訊息:國民黨軍第三綏靖區副司令官何基灃、張克俠起義了。起義發生在中原地帶大運河附近,就是杜聿明將要前往的那個“刑場”。
杜聿明獨自走進北海公園。
湖水靜謐,殘雪斑駁,年代久遠的白塔高高地矗立在蕭瑟的林木之上。
杜聿明留給北平的最後一句話是:“別矣故都,此生再看不到你美麗雄偉的畫面了。”
下午十四時半,杜聿明飛往南京。
此刻,在中國國土的腹部,一場比遼瀋戰役更大規模的廝殺——國民黨一方稱之為徐蚌會戰,共產黨一方則稱之為淮海戰役——已經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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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淮海戰役:喊殺之聲不絕於耳(1)
祝總統赴美休養一路平安
孔夫子有言在先:“有文事者必有武備。”
兩千多年後,一個秋涼時節,雕樑畫棟的孔府成為軍事大本營。
華東野戰軍前委駐紮在孔府,前委擴大會在孔林裡召開。四周枝葉繁盛的松柏樹齡都在百年以上,刻有歷代文字的巨大石碑已被歲月剝蝕得斑斑駁駁。一群剛剛打完一場城市攻堅戰的將領們,置身在瀰漫著松脂氣的幽深之處,激烈地討論著下一步的作戰方向。
解放戰爭中淮海戰役的戰場,並不在通常意義上的華中淮海地區。這場規模巨大的戰役戰場縱橫千里:東自黃海邊,西至河南商丘,北自山東臨城,南至淮河北岸。這是一片介於黃河與長江之間、以徐州為中心的廣闊地域,北上越過隴海路可直通平津,南下越過長江可直達京滬,隴海和津浦兩條鐵路、運河和淮河兩條水路交錯其間,是歷史上兵家必爭的中原戰略要地。
就淮海戰役的演變程序而言,軍史界素有“小淮海”與“大淮海”之稱。
濟南戰役後,華東地區的戰場態勢已發生變化。國民黨軍徐州“剿總”自一九四八年九月開始收縮兵力,邱清泉、李彌、黃百韜的三個兵團集結在徐州以東、以西地區,蘇北海州一線兵力部署相對薄弱。華東野戰軍攻擊濟南時,預計國民黨軍將自徐州方向大規模增援,但是國民黨軍的增援行動沒有實施,華東野戰軍兵力雄厚的打援兵團沒能接敵。濟南失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