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准將,我們都是按規矩辦事的。”年長者一言不發,年輕人見他不開口便沉聲道。
陶楨冷笑了一聲,“我是在教你如何按規矩辦事。”
年輕人臉色忽然一變。
陶楨接著開口,流蘇第一次見到這一面的陶楨,“你不會不知道六處的前身是友愛署。”
現在的和平署是指軍處研究所內生命科學部、化學部、醫學部和科技部所組成的特別組織,下設六處,和平署署長同時也是軍處研究所的副院長,下設的六處處長軍銜同部長,林彤一直口口聲聲的陶楨准將的實驗室,所指代的就是和平署六部,理論上六個處的負責人同時對院長和署長負責。但是軍部這個盤根錯節的地方,這個“理論上”起多大作用就看誰的拳頭硬了,尾大不掉,陽奉陰違都是常有的事。
只有一個地方特殊,就是陶楨所在的六處,它是直接對軍部研究所負責的。
六處原本的名字叫做友愛署,和“審判之眼”的開發部門真理署,研究新式武器的和平署以及病變治療中心所在的自由署地位平等。陶楨的前前任,已故的柴烈上將第一次在聯盟提出“特許者計劃”這個名詞,但是由於時代不同,柴烈上將的設想不僅沒能實現,他本人也因此捲入複雜的政治鬥爭之中,柴家因此沒落,友愛署也於末世950年成為和平署的下設機構,更名為六處。
陶楨接手“特許者計劃”一直被外界認為“具有非凡的勇氣”,不誇張地說,無論陶楨這輩子能不能位列“圓桌”,他都會名垂青史,他也因此得以區區准將的身份領導前身是友愛署的六處。
荒謬的“審判之眼”位於聯部的真理署,拘禁病變人自由的病變治療中心,被稱為自由署,研究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地方名叫和平署,友愛署是唯一一個沒有反差萌的存在。
由於這些歷史原因,六處雖然是和平署的下屬機構,但是卻莫名其妙地直接對軍部研究所負責,享有別處無法比擬的自由度。所以,那份批捕令至少得有軍部研究所正、副負責人以及和平署署長三人的簽章,才能生效。
陶楨在揣摩賀萬頃的態度,賀萬頃又何嘗不是在等陶楨的暗示。這是陶楨第一次替手下的人拒捕,不只是在告知賀萬頃,也是為了敲山震虎。
那些別有用心之人的目標本來就是他,這個圈子裡的人都知道,在聯部不鬆口的情況下,陶楨當年動用了多少關係才為流蘇和喬一白弄到了現在編制。流蘇自己都不知道,雲翳當初差點以“特赦員”的名義將流蘇調到聯盟,她也差點成為一個擁有特赦身份的異化人。
動流蘇其實是在試探陶楨,陶楨自己也覺得他有些樹大招風,他還不到不惑之年,第二十五種染色體的發現或許能讓他更上一層樓,在將級以上軍官一個蘿蔔一個坑的軍處,他想上進,就必須有人退出,可是誰會高風亮節。
他是特許者計劃最主要的推動者,他為自己的政途殺出一條血路,說是一將功成萬骨枯也不為過。他沒有辦法回頭,他也不想回頭。
他想要的一直都是聯盟最尊貴的十把椅子之一。
年輕人只愣了半秒,就反應迅速過來,“多謝准將指點,我們明天再來叨擾。”
這場不到十分鐘的較量中,隱含著太多的資訊量,流蘇是局中人,卻像是在霧裡看花。所幸陶楨從來不苛求流蘇能有舉一反三的政治素養。
“很遺憾的告訴你,這次的事情非常棘手,如果你自己熬不住亂交代,我是救不了你的。”陶楨回頭給了隱隱有不好猜測的流蘇一個確定的噩耗。
“我的人,我自會想方設法保住。一個月,撐住一個月,我一定會救你出來。”
如果我連你都保不住,我也不用繼續在和平署六處待著了,乾脆直接引咎辭職,好一了百了。
第三十八章 前戲
隔離審查流蘇其實並不陌生,在雲疏桐為了雲翳叛變紅月谷的時候,作為雲疏桐爪牙的流蘇就被三大空域聯手逮捕,之後進行的就是長達一個月的隔離審查。現在想來,她的兩任領導都不靠譜,前任被雲翳迷得神魂顛倒,敵我不分,這一任,六親不認,鐵石心腸。
軍部的隔離審查不同於刑訊逼供,理論上是不能對被調查者進行人身迫害的,“理論上”這三個字在末世的今天已經成為“你懂的”的代名詞,它從來沒有實現過“理論與實踐具體的歷史的統一”。聯盟各大軍校的刑偵學內,有一門專業課叫“無痕審訊“,它的學習目標就是教授學員“如何在不留下傷痕的情況下給以對方肉體上和精神上的雙重摺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