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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

是相安無事。

後來也許是因為太寂寞,留個伴也好,反正都是提心吊膽地過日子,添點刺激日子才不會太難熬,延續到最後,那句荒唐的“我不知道,我只是相信”,反倒生出幾分淺薄的信任。

不過任是流蘇再怎麼複雜的心裡剖白,也抵不過陶楨對她十六個字的精簡概括,“心慈手軟,婦人之仁,自負偏執,愚不可及。”

不怒自威裹狹著雷霆萬鈞的氣勢,流蘇這輩子都彷彿會被他釘死在那十六個字上,其實陶楨說得不錯,她的確淺薄得要命。

非常要命。

“我就算能在特別調查組手下保住你,可是我為什麼要保住這麼……的你?”他故意流蘇想象空間,被他省略的地方可以填上去所有負面的形容詞,她必須證明自己是有用的,而且必須讓陶楨覺得物超所值。

流蘇沉默,她的價值其實陶楨是非常清楚的,准將大人惜時如金,如果不是流蘇還有用,他不會多費口舌,他只不過想讓流蘇清楚,他在給她第二次生命。

“其實你只要說因為我是喜歡你的,我自然會保你的。”他總是在氣氛凝重的時候說一些令流蘇哭笑不得的話,而且這種話流蘇從來都不會相信的。

咖啡涼透了,去了咖啡本該有的香醇,冷而澀的味道更為粘稠,流蘇含了一小口卻並不急著嚥下去,她像是在臥薪嚐膽,記住這個教訓。牢牢地記住。

你不會每一次都這麼好運的。

“我希望這是你最後一次犯這種錯誤,下一次我雖然還可能會保住你,但是這個代價你不一定付得起。”他朝著流蘇微微舉杯,動作優雅,陶楨的言行舉止都令人賞心悅目,他是一個喝白水都能喝出紅酒效果的存在。

流蘇效仿著他的動作,輕輕同他碰杯,就像是在觥籌交錯的舞會上,接受著他的祝福,或是詛咒。

兩個小時後,特別調查組如期而至。特別調查組直屬於軍部研究所,理論上直接對“圓桌上將”負責,在軍部享有特殊的職權,被人稱為“零處”,“入零處,歸零處,靈歸處”,它是軍部最見不得人的去處之一。

“零處”的制服是軍部獨一無二的黑紅,就像是凝固的血液,哪怕只是站在他們身旁,也能感受到鋪面而來、由表及裡的血腥。前來逮捕流蘇的調查員是一老一少,年長者滿頭銀色,面容令人意想不到的慈祥,就像是公園裡坐在小板凳上下棋的普通老者,他安安靜靜地站在年輕人身後,看來是以年輕人馬首是瞻的。

年輕人臉上帶著倨傲,顯得來勢洶洶。“零處”每次實行逮捕時都聲勢浩大,而且雷厲風行,這其中有許多門道。調查員的態度從來都不是衡量情節輕重的標準,真正的玄妙之處在於來人的組合上。

若調查員都是年老的長輩,那麼估計就是鐵案如山,輕易不會讓人翻盤;若是兩個毛頭小夥上門,約莫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小。

只有老少搭配最值得人玩味。“零處”是賀萬頃的天下,此人出身寒門,年輕時奸詐狡猾,且心狠手辣,如今他自己大限將近,做了一輩子斷子絕孫的勾當,也明白要給子孫後備留條後路,時常會有意無意地賣人一個好。

就像這時,先開口的是那個年輕人,“陶楨准將,我們是奉上級的命令來請雲流蘇下士協同調查,這是上峰下發的批捕令,請您過目。”

陶楨不動聲色,他當過格森上將(“圓桌”上將之一)一段時間的秘書官,他自己也不是第一次和“零處”的人打交道,簡瞳還曾經被賀萬頃“借去”“零處”過,他甚至做過借“零處”之手鏟除異己的勾當——這次算是天理迴圈,報應在流蘇身上了。

他對“零處”的這一套非常熟悉,那年輕人一開口,他就明白這次的事情有些棘手。

這是“零處”的潛規則之一,以先開口人是老是少來判斷事態,黑話稱為“小猴子對鋸”和“老畜生出蹄”。“一馬陷足汙泥內”,老畜生自然不敢出蹄,被查者自然安然無恙;若是換成“小猴子對鋸”,則是“二猿斷木在山林”,再大的森林也禁不住小猴子的折騰。

賀萬頃這是在賣他好,隱晦地點明流蘇的處境,他也需要拿出自己的態度,如果他聽之任之,流蘇一定會沒命。

陶楨隨手接過光紙草草地掃了一眼便跳到最後去看簽章,略微抬了下眼皮,連坐姿都不變,就把光紙交還給年輕人,“把手續補全了再來。”

年輕人有些不敢置信,一向待人接物無可挑剔的陶楨居然也會有傲慢不恭的時候。這貨難道自從背了處分之後就為自己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