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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老闆望著她的背影消失,輕輕走回來,望著蜷在角落裡,痛得縮成一團的卓皓,微微一笑,問:“是斷了胳膊痛,還是極樂世界讓你痛?”

卓皓不回答。

“這兩種都比較好解決,”老闆不急不緩地說,“只要你開口,馬上就不會痛了。”

卓皓仍舊不回答。

“或者是……”老闆說。

“你走吧,”卓皓虛弱地打斷他,說,“求求你,走吧……”

老闆一笑,走了回去。

阿爾倫站在角落裡看著這一切,鎮靜得不敢相信,他完全聽得懂他們說的中文,也看到了卓皓那張充滿了深刻痛苦的臉,那和他熟悉的那張平靜溫和的臉相差太多,並且,他真的吸毒,他看到卓皓跪在地上,斷了左臂極不協調地垂著,完好的右手也已經在地板上砸得血肉模糊,這根本就不再像是一個人,完全是一隻垂死的野獸,在做最後的掙扎。

阿爾倫現在其實十分希望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副場景,他寧願看到卓皓得意洋洋,不可一世,那麼,他殺了他至少會有一點成就感,他也相信欺騙了天堂的人至少不是一個普通的人,然而他現在看到的只是一個可憐又可悲的吸毒者,一個顯然受控於別人的淪落者,無論是忠於還是背叛了天堂,這個人總該配得起天堂,而阿爾倫現在看到的,是一個甚至沒有最起碼的尊嚴的卓皓。

他懷著複雜的心情走過去,注視著腳下昔日的戰友。卓皓在恍惚中抬起頭,居然看到了阿爾倫,那一剎那他激動得眼睛都在發亮,就在他張口要說話的時候,一支槍抵住了他的額頭,他一下子呆住了。

“說吧,”阿爾倫冷冷地說,“我給你申辯的機會。”

“我沒有……”卓皓努力用殘存的理智和氣力說,卻驚恐地發現自己已經根本說不出話來。

“說啊。”阿爾倫盯著他,目光中再沒有了一絲往日的溫暖。

所有的委屈在這一瞬間迸發,卓皓突然就覺得淚流滿面,從他十五歲起就再沒有哭過,而現在,他一面痛哭一面拼命地搖頭,甚至連哭泣都沒有聲音,在最需要語言的時候,他卻偏偏無法發出半點聲音。

阿爾倫字那時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心軟了,卓皓望著他的眼睛仍舊和從前一樣坦誠而溫順,儘管充滿了痛苦,可他還是能夠從那張臉上看出懇切的乞求,儘管卓皓沒有說話,可阿爾倫還是知道他有話要說。

“你吸毒,”阿爾倫冷冷地說,“這也是在藏北活下去必須的麼?要活下去甚至必須犧牲整個天堂突擊隊麼?”

卓皓仍舊一面痛哭一面搖頭。

阿爾倫咬著牙說:“你必須死,可我寧願讓你死在這裡,我不想你站在軍事法庭上讓所有人再回憶一次你背叛我們的經過。”

“尤其是,”他停了停,接著說,“在天堂解散之後,在莫列克已經死去之後。”

卓皓心裡一震,他驚恐地望著阿爾倫。

“死了之後,”阿爾倫冷冷地說,“也許你倒可以向他解釋一下你的理由。”

他說完,扣動了扳機。

卓皓在這一剎那用盡所有力氣抱住阿爾倫的手,子彈帶著劇痛洞穿了他的右肩,疼痛使他突然獲得了另一種力量,他嘶啞著嗓子叫:“隊長!我沒有!”

然後他就喪失了所有了力氣,倒了下去,最後,他近乎耳語地說:“不是我,是聖克萊爾……”

第二次中國。藏北高原。

中國。藏北高原。

牆上的螢幕閃爍著,陽光一寸一寸地從高大的房間裡挪過,慢慢地,房間變得昏暗,彩色的玻璃投在地上幾塊光斑,也隨著陽光的消逝變得越來越淡,一群鴿子在地上散步,偶爾有幾隻飛上陰暗的大廳的窗欞或者在空中盤旋。

也許除了安多強巴本人,沒有人覺得這間陰暗的大廳是個舒服的住處,然而安多強巴卻悠閒地躺在軟椅裡,在腳凳上伸直了雙腿,然後才睜開了眼睛。馬上就有人為他送上溫熱的毛巾和溫熱的茶,他擦了擦手,喝了一小口茶,又舒服地躺了回去,這時,他才懶懶地開口,問:“你剛才……說什麼?”

“比賽已經結束了。”黑衣人畢恭畢敬地回答。

儘管半個小時前他過這句話之後安多強巴就閉上了眼睛,他仍舊筆直地站在這位主人身後,一直都沒有動過,直到安多強巴睜開眼睛,再一次開口問他。

“哦?”安多強巴點了點頭,“我看到了。”

對面牆上的螢幕還在閃爍著。

“結果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