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一起查,我坐這兒不跑,來造個痛快?”
梁非凡又跟犯了老年痴呆似的,假裝沒聽見,話鋒一轉,拍案怒道:“你敢這麼跟我說話?我是你上級!你要造反了?”
莊言怒極冷笑,知道他裝傻,拎起衣服轉身就走,拋下尖酸刻骨的一句話:“造反?按照歷史的規律,縣令都變成你這樣兒的時候,農民就該琢磨著起義了。”冷笑著走了。
梁非凡氣得東倒西歪,指著莊言背影喊:“你!你!你必須寫檢查!這是命令!”
“你麻痺,寫就寫!老子初中就能三支筆一起握,檢查寫的少了?”
於是莊言離開人事部的時候,還多了寫三千字深刻檢查的任務。他邊走邊點菸,咬牙切齒想:“總有天老子叫你跪著唱征服。”
莊言接著把認識的人都找了一遍,手機打爛,把門敲遍,不是被婉拒,就是說管不著。他越發醒悟,能出手管這事的。除了研發部和內務部,真沒別人能接手了。一下午找過來,腿跑斷,人氣炸。
他最後倚牆抽了幾根菸,心想媽的,姓魏的不管。當老子沒轍了?老子的材料交誰手裡,誰特麼給我負責。老子直接挑尉詡下手,告他丫的。
莊言一腳踩滅菸頭,踮腳碾成泥,披上大衣就走,直接去法務部找李賀。
李賀因為忙,門都是虛掩的。莊言推門打招呼時,瞧見李賀的辦公室亂得像收舊報紙的大本營。成捆的檔案在鐵櫃子下疊成牆垛,逼仄的辦公室被豁口的大紙箱子碼得沒有落腳的地方。琳琅滿目的合同、協議從紙箱裡溢位來飄了一地,龍飛鳳舞的簽名上蓋著鞋印。李賀的桌子比莊言的辦公桌小了一半,堆的檔案卻多了一倍,如果李賀伏案疾書,可以達到隱身的效果。
莊言敲了敲門,李賀站起來一瞧,嚷道:“喲,莊課長。您幹嗎來了。”揭開自己的茶漬斑斑的玻璃馬克杯瞧一眼,把殘渣往紙簍裡一倒。火速添上開水,抓一把茶葉撒上,雙手捧著迎上去,遞給莊言,口裡一連串地客套:“您看,啥事兒打個電話就行了。還親自來。喝水!”
莊言雙手接了杯子,低頭吹著茶葉,跟著李賀踮腳繞開紙箱子,朝著他的辦公桌跋涉:“我來找你做點法律諮詢。”
李賀踩著一疊白花花的檔案走回辦公桌,滿口答應:“您來之前吱聲啊。我好收拾下,您瞧這亂的!東西太多,收納不了。您要諮詢啥,我知無不言。”他回桌後坐著,拽出抽屜,麻利地把桌上的工作一股腦掃抽屜裡,鎖上。
莊言踏著檔案走過去,抬腳一看,腳底下是一份智慧財產權委託管理協議書,簽名是張建國,劉楓手下的一個研究員,資歷淺,沒名氣。莊言的鞋印正好在張建國的簽名上蓋了個戳。
“你這些檔案不收拾下啊?”莊言坐下問。
李賀睜大眼睛,燦爛笑著呆了一下,半晌才“啊?”一聲回過神,飛快地說:“哦,這個,課長您放心,您的檔案我收好放櫃子裡頭了,認真供著呢。但是櫃子就那麼幾個,四百號人幾千份檔案,放不下的就只能堆著唄,反正他們也搗鼓不出個啥。”李賀低頭咕噥下,然後飛快抬頭,笑意盎然催道:“您有什麼問題要問的?”
莊言不敢喝李賀的茶了,放下水杯,叉著十指認真問:“我和肖璇在月初把關鍵成果整理成綜述材料上報了國家科學院。今天在簡報上看見綜述已經過了科學院的初審,並且上了國家級獎項的提名。但是我和肖璇的名字被一些人從第一作者和第二作者名單裡涮下去了,變成了43人的團隊貢獻獎。我想問下,我要是透過民事法庭起訴尉詡,告他侵權或者剽竊,勝算有多大?”
“告總決策官啊……”李賀立馬皺起眉頭,叉著十指頂著鼻子,低頭沉吟:“這個,我跟你說,課長……”
莊言的心沉底兒了:“怎麼?很難嗎?”
李賀嚴肅地問:“你有材料證明你是主要作者嗎?”
莊言確鑿答道:“有,原件、影印件都有。還可以提供相關人證和答辯證明。”
李賀鄭重肅穆,如臨大敵地繼續問:“那你確定總決策官沒有領導或者參與研發、並且他不具備作為第一作者的資質嗎?”
莊言皺眉問:“你看過簡報?”
“啊,沒啊。”
“你怎麼知道尉詡是第一作者?”
李賀哈哈大笑,搖手推莊言,笑出眼淚來:“我有說嗎?我沒有說啊。我怎麼會知道老尉是第一作者呢?課長聽錯了吧!”親熱無比地推搡莊言兩下,瞧見莊課長板著臉沒反應,李賀的笑容突然消失不見,老實坐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