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就往被中探去。
這般一鬧婉玉倒醒了,惺忪著一雙秀眸,待瞧見楊晟之,雙目立時睜大,臉兒也燙起來,在被裡按住了楊晟之的手,垂著眼簾,聲音好似蚊子一般說:“前兒鬧到半夜,我還沒歇過來渾身疼著”
楊晟之心中愛憐,前額抵在婉玉額上,道:“那我不鬧了,你再睡一會兒。”言罷翻身躺在婉玉身邊,又伸出胳膊攬著她。
婉玉道:“不知什麼時辰了,若睡過了就不好了。”
楊晟之掀開幔帳往外看了看道:“天還擦黑呢,時候還早,再說有丫鬟進來叫,你安心睡就是了。”
婉玉合上眼,楊晟之卻忍不住伸手撫摸她後背,又去捏她的腰,婉玉嘆口氣,睜開眼道:“我不睡了,你也不準再鬧,咱們倆斯斯文文的說話兒。”
楊晟之道:“這個好。”便問婉玉原先在柳家的光景,親生母親如何,在梅家又過得如何,婉玉只笑不答。楊晟之道:“起先我跟你倒也見過,那時妹妹總不愛搭理我,只同柯瑞一處玩,但那回跟你在山洞裡撞破柯瑞跟妍玉的事,我卻覺得你同往日裡不同了,像變了個人似的,有幾分我早逝大嫂的品格兒。旁人皆道你自到梅家去便出挑大氣了,我卻知道不是,不知是何故?”
婉玉知楊晟之精明,不是用散話哄得過去的,便道:“我還想問你呢,我先前名聲不好,還是庶出,不過是臉蛋俊俏些,又沾了點梅家的光,你卻一徑兒要娶我,不知何故?”
楊晟之用手繞著婉玉頭髮道:“我早就同你說過了,自那回跟你在柳家的假山上碰見,我便覺得是撞到胸口上。你當日就揹著我站在跟前,我心裡就撲騰騰的,日後每見你一回,心裡就多幾分念想。況我向來不看重名聲傳得如何,那東西本就摻著謬誤,先前別人提起我,十有八九皆說是‘窩囊書呆子’,如今提起來誰不說聲‘楊大人’。我有耳聞說柳家孫夫人暗中薄待你,你傳了不好的名聲出來恐也與她有干連了,因為我見著你,便知你不是那樣的人。”說著在婉玉額上親了親。
婉玉心裡益發暖起來,半晌道:“那你同我說說,你小時候是什麼光景。”
楊晟之道:“我是庶出,明面上的月例和吃穿用度同別的兄弟是一樣的,但到底還是差著,姨娘不討父親歡喜,有道是‘奴大欺主’,有些頭臉的奴才也都給我們臉色看。”婉玉聽到此處暗道:“婆婆的兄弟是柳織造,楊家慣做綢緞生意的,處處需依仗柳家,自然要當菩薩供著,原先聽說公爹有兩個通房丫鬟,後來到四十歲上又收了個極貌美的,但這三人有一個死了,另一個後來嫁了人,剩下的那個也跟擺設似的。鄭姨娘能熬到如今也是造化。”口中卻道:“你接著說。”
楊晟之道:“我到了四五歲開蒙,家中請的私塾先生並不肯十分用功教我,姨娘便將我送到莊子上請了先生來,我唯恐讓府里人知道,索性扮得呆傻些。在莊子上卻好,我小時體弱,莊子上的汪莊頭原是個練家子,當了幾十年武師,後來傷了腿方才不做了,教了我一套太祖長拳,我日日打拳,身子骨結實不少,也鮮少得病。”
婉玉笑道:“怪道你生得高大魁梧,膚色比你兄弟黑些,又比尋常富家子弟能吃苦,原來不是嬌養出來的。”
楊晟之摟了摟婉玉肩膀道:“在莊子裡除了讀書還能偷溜出去同一幹年紀相仿的孩子四處玩耍,冬天騎馬踏雪,夏天河裡游水,比在府中有趣多了。回頭也帶你去看看,如今那處莊子已是在我名下了。”
剛說到此處,只聽見有腳步聲傳來,怡人隔著床幔子喚道:“三爺、三奶奶,該起床了。”婉玉和楊晟之便起床,怡人、採纖並夏婆子先伺候婉玉到屏風後沐浴,翠蕊方才帶了丫鬟進來服侍楊晟之。
婉玉梳洗已畢,從屏風後出來,屋中早已收拾妥帖,楊晟之頭綰一支瑪瑙流雲簪,著一襲大紅的緙絲袷紗八團倭鍛排穗蟒袍,束著亮燦燦的嵌金鑲玉攢花結腰帶,腳上登青緞朝靴,整個人煥然一新,愈發挺拔軒昂了。翠蕊殷勤服侍,一時跪在地上整靴,一時立在身後理衣,見婉玉出來雖低了頭,但也不避讓,溜著眼打量,瞅見婉玉看她,又忙把眼神收回來。
楊晟之正坐在八仙桌旁吃茶,見婉玉笑道:“剛丫頭們說廚房裡熬了燕窩粥,秋分之後難免犯咳嗽,燕窩滋陰補氣,咱們吃一碗再去磕頭敬茶。”
婉玉由丫鬟服侍著換衣裳,口中道:“不好,就怕晚了時辰。”
楊晟之道:“晚不了。”又對翠蕊道:“端兩碗粥並兩三樣小菜來,清淡些。”翠蕊應了一聲退了下去。
待翠蕊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