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玉淡淡道:“你確是個辦事伶俐的,連一碟子糕餅也巴巴的端著送過去,回頭我問問大奶奶,若是她也相中你了,就把你撥到她身邊伺候,守著她,也守著大爺,省得你一趟趟的跑,大冷的天,再凍出什麼病。”
心巧心中“咯噔”一沉,抬頭一瞧,只見婉玉臉上靜靜的,怡人站在她身邊垂著頭端茶伺候,她素來伶俐,聽婉玉口氣不似以往,腦中一轉,忙道:“姑娘是我做錯了!今兒個採纖回家,正是院兒裡用人的時候,送點心派小丫頭去就是了,我全憑姑娘責罰!”說著便跪下來。
婉玉道:“你先起來,我有事跟你說。”
心巧惴惴不安,只得站了起來。婉玉道:“我昨天聽娘說,咱們家有一房遠親,早些年對老爺有恩的,如今他妻子身子骨不大健朗,伺候的下人只有個年老的婆子和一個不經事的小丫頭,娘看著心酸,要我派個丫鬟過去幫襯伺候幾日。我想來想去,我身邊這些人兒裡,就屬你最機靈,也最妥帖,便讓你去罷。那戶人家就住隔著兩條街的衚衕,也是個殷實人家。你待會子收拾收拾,坐了馬車去罷。”
心巧聽了,只覺頭上打了一個焦雷一般,立刻跪下來,磕頭如搗蒜,哭道:“姑娘我錯了!我我萬萬沒有那個心離開姑娘姑娘打我罵我,萬萬不要趕我走”
婉玉道:“你哭什麼呢?要你去是因為你最會辦事,只不過去幾個月,待病人好了,你再回來也不遲。”說著對怡人道:“快拉她起來,地上涼。我記得我還有一件半新的緞子棉襖,待會兒收拾出來給心巧穿了去。”
怡人應了,忙上前去拉心巧。心巧死活不肯起,跪在地上痛哭,暗道:“適才她點我那幾句,怕是知道我的心思了,索性也不瞞著,好好央告,姑娘心軟,也就不讓我走了。”一咬牙,哭道:“姑娘,是我不對,我不該存了那個心你饒了我罷!”
婉玉面露驚奇之色道:“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你放心去罷,你的月錢還是咱們府裡給發,短不了你的。”說完站起身對怡人道:“跟我去太太屋裡,各房的親戚應是都來了。”
怡人忙取了斗篷來,婉玉披上便往外走,心巧在後苦苦哀求,怡人攔了她的去路道:“姑娘既這麼安排了,你心裡也清楚是怎麼檔子事兒,再求也無益,不如收拾好了趕緊走,過個十天半個月的,我再替你求求情,姑娘便把你接回來了,你安安生生的當差就是了。”
心巧冷笑道:“你在這兒又充什麼好人?這事兒指不定是誰挑唆離間做的!”
怡人冷冷道:“我敲打過你三四回,你都當耳旁風,今次被姑娘裝個正著,你自己做的事又怨得了誰?”
心巧滿腔怨恨,但轉念想到怡人是婉玉身邊第一得意的人兒,只得強壓下憤懣,對怡人百般央告道:“好姐姐,我適才是氣迷心了,你別跟我一般見識,你替我好好求求姑娘,若姑娘不趕我走,我定重重的報答你!”此時只聽婉玉在前頭喚道:“這麼久忙什麼呢?”怡人方才舍了心巧走上前來。
婉玉道:“她剛跟你說了什麼?”
怡人道:“不過是央求姑娘別趕她出去。”說著抬起眼看著婉玉的臉色道,“姑娘真打算趕她走?她她也未犯什麼大錯。”
婉玉道:“其實心巧去的那戶人家雖然小門小戶的,家道卻不單薄。男的三十二三歲,論起來該叫我一聲姑姑,他媳婦病在床上已經一年了,說話也就這幾個月的光景好活,家中已經悄悄的準備後事。他娘來咱們家串門子,跟娘提起想討咱們家個丫鬟去做填房,娘如今是大小事一概不管,讓我看著辦,只說要我物色個體面些的丫鬟。我一直也沒個拿捏,恰好又有了心巧這樁。我先讓她去,若是她也有這個心了,等她回來,人家上門一求,剛好把她打發出去,兩全其美。若她沒這個心,在淡她一兩個月,她再回來也就知道輕重了,她不胡鬧,我就留在身邊讓她再當幾年差,等年歲大了再打發她嫁人。她若還是冥頑不靈,我就拉她去配個小廝。”
主僕二人一路走一路說,不久便到了吳夫人院中,婉玉進屋一瞧,只見屋中已坐了十幾個女眷,見婉玉進來紛紛站了起來。
吳夫人滿面春風,指著婉玉笑道:“說曹操曹操就到,剛說到你了,好孩子快過來,外頭冷,先喝個熱湯暖暖。”
婉玉便坐到吳夫人身邊,展眼一瞧,只見屋中人當中還有七八個跟她年紀相仿的少女,細一看,有些竟是認識的。
第二十六回【下】
此時旁邊有人道:“怪道嫂子見了這婉兒如此喜歡,硬是讓人家割愛過繼到自己跟前,這般品格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