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嘿嘿,蒯某怕還是要揹負喪權辱國之名啊。”說完,蒯越呆呆地望著遠處,不再言語。
教授明白,蒯越這一類士人,將名聲氣節看得很重。荊州和東吳雖然都是大漢疆域,但自漢高祖以來,分封建國,各州郡始終由各路諸侯掌控。現今,漢室衰微,各州郡刺史太守擁兵自重,和王國相比,也不過是差個名頭而已。
持續的沉悶,讓習慣清靜的教授都感覺到壓抑。
“異度先生,咱們逆流而上,到江陵需要幾天啊?”教授沒話找話。
蒯越沉默了一會,起身走出船艙,看看天氣風向,招呼船工加快速度,轉身對跟著出來的教授道:“逆水行舟實在太過緩慢,到了江夏,咱們乘馬趕回江陵吧。”蒯越這才想起教授前一段剛剛生了大病,又問道:“穀梁先生的身體能否乘馬?”
“哦,沒問題,異度先生公務要緊,我身體不礙的。只是,我不善於騎馬,異度先生你莫要笑話啊。”
“嘿嘿,縱馬馳騁難,騎馬代步卻簡單,到了江夏,我讓他們給你挑匹性情溫順的馬兒就是。”蒯越的心情稍稍好轉一些。
“如此最好。都說北人騎馬南人乘舟,我看啊,南人是佔了便宜嘍,既善於行舟又善於騎馬。”教授說些無聊的話題,無非是想讓蒯越擺脫鬱悶的心情。
蒯越搖搖頭,嘆道:“話雖如此,但其根本卻不在騎馬行舟的技能。南方多水路,自古就有造舟船的技能,說到騎馬,南方缺少馬匹,能用作軍馬的更是少之又少,否則,以我富饒荊襄,何苦落得如此悲愴境地。”
教授原本想勸慰蒯越,但蒯越總是把話題往傷心難過處引,反令教授不好開口了。
蒯越佇立船頭,遙望滔滔江水,突然“嘿嘿”冷笑了兩聲,像是對教授說,又像是自言自語:“曹孟德想吞併荊襄卻也沒那麼容易,單是憑藉這縱橫水路,便可與之周旋。”
“咦?”教授有些驚訝,他記得蒯越當初被劉表冷落,就是因其在官渡之戰中,建議支援曹操,怎麼現在又發出這番言論?“異度先生不是一直推崇曹丞相嗎……”說到這裡,教授突然意識到自己這樣說話十分不妥,便將後面的話嚥了回去。
“哈哈”蒯越卻爽朗地笑了,“穀梁先生無須諱言,蒯某不會計較的,某替你說了吧。穀梁先生之意,是不是覺得官渡之戰,蒯某支援曹孟德,如今為何反倒想抗拒曹軍?”
教授尷尬地笑笑,預設了蒯越的話。
蒯越盯著教授,嚴肅認真地道:“官渡之戰,於蒯某看,是國事,蒯某當然支援於國於民有利之人。然而眼下的形勢是曹孟德假口官渡之事,來荊州興師問罪,這便是公報私仇。蒯某是大漢子民,更是荊襄兒女。荊襄諸郡,乃我故土,豈有將自己的家雙手奉送之理?若有人圖謀強取豪奪,還是先要問問荊襄兒女是否答應。”
蒯越的話雖很狹隘,但也充滿豪邁的激情。
教授盡力叉開話題,問道:“異度先生,在下有一事始終沒弄明白,那遼東公孫氏歷來與河北袁本初交好,為何突然倒戈相向,反助曹操一臂之力?”
“世事無常啊!”蒯越嘆了一聲,“莫說穀梁先生未曾料到,蒯某聽聞也甚是愕然。公孫度偏安遼東,人稀地薄,中原都以為其不過是河北袁氏藩屬,卻不料他們有如此強大的能力,竟能一舉而攻克幽州。某也曽多方瞭解,董卓之亂時,中原人士赴遼東避禍者頗多,近來很多人南返,蒯某私下找到南返的友人探問,言道遼東公孫兵馬雖不甚多,但彪悍異常,勇猛更甚於曹軍。”
“啊?真的嗎?”教授十分詫異,在他的記憶中,遼東公孫氏一脈除了征夫餘國、高句麗國算是亮點之外,一直碌碌無為。遼東為何突然變得如此強大了?
“的確如此,”蒯越不會知道教授在想什麼,仍舊說著,“遼東公孫氏所圖不小,絕非一個幽州能滿足其胃口。”
教授有些迷惑,為何自己熟記的歷史程序與現實的差距越來越大了?難道真如王隊所說,這個時代的歷史程序已經脫離了原來的軌跡嗎?
……
教授一路迷茫著,隨船到了江夏。
江夏太守是劉表手下第一大將黃祖。
黃祖,也屬荊襄望族黃氏,不過並非嫡系近枝。黃祖憑藉當年輔助劉表掌控荊州,深受劉表重用。當年孫堅進攻襄陽,正是黃祖帶兵應戰,一場混戰,孫堅中箭身亡,黃祖本人也被孫堅軍俘了去。後來,劉表念及黃祖以前的功勞,用孫堅的屍首換回黃祖。而從中充當雙方聯絡之人正是張機張仲景和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