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或暗示或利誘,聯合眾臣不斷彈劾廉一,再將訊息滲透給廉一,逼迫他不得不提防和採取行動,最後將廉一一步一步拉進陷阱。
這陷阱於我是極其隱秘,但於廉一卻並不難猜。只是,他既然猜到了赫嚴章的用心,自然就要更擔心我的安危,即使知道按兵不動才是最自保的,卻仍是要眼睜睜的跳進陷阱裡。
我手心裡滿是冷汗。
這一招真真是一箭雙鵰。
我若不袒護廉一,那麼護國軍和內廷衛就都要受罰,軍權自然就得旁落成赫嚴章一黨,他正好藉機掌控兵權;我若袒護廉一,那我就是昏庸無能,遲早亡國,這樣的君主怎麼可能受到擁戴?他正好可以扮演成那個能救子民於水火的真正明君。
“王上……王上……”
我正竭力冷靜,想要理出些頭緒,想想應對計策,陳田卻慌慌張張從外面跑進來:“王上……王宮被……被包圍了……靖平王他……”
“他怎麼了?”
“靖平王率軍三千,兵臨城下……”
全都遲了……
我心裡冷成一片,退了一步,扶住書案,知道此時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內廷衛總領趙良友呢?”
“……被副總領孫英……殺了……”
“……商季呢……”
“奴才……不知……”
“去長歡殿!”
我話音剛落,外面就響起一聲冷笑,來人正是赫嚴章。
“赫廉初,你的商親王在這裡呢。”赫嚴章帶著斗笠,一身內廷衛的短打打扮,站在雨裡輕推了一把,將綁了雙手的商季推到我的面前。
我連忙上前扶起商季,解開他手上的繩子,大略知他沒有受傷才放下心,抬頭冷聲道:“赫嚴章,你欺君罔上,毒害親父,有何德行坐上王位?”
“你平庸無能,專寵男色,縱容親弟,又憑什麼坐這王位?”
我笑了笑:“你以為殺了孤王,你就能坐穩江山了嗎?”
赫嚴章哼了一聲,臉上顯出憤恨的表情:“有你在我手裡,赫廉一他怎麼可能不就範!”
我哈哈一笑:“把兵符交給你,我們就都是死路一條,廉一怎麼可能那麼傻。”
赫嚴章被我說中,咬牙切齒道:“殺了你和赫廉一,我還需要什麼兵符?”
我搖搖頭笑道:“沒有兵符,你終究是做不到名正言順。”
赫嚴章冷哼了一聲,不再接話,只抬抬下巴,示意身邊的人押著我和商季跟在他身後。
雨越下越大,天也暗了下來,商季和我早就已經被淋了個透,衣服含著雨水裹在身上分外的冰冷和沈重。
我勉強咬牙忍著,商季卻已經凍得哆嗦。
我們一路被押著,從書房一直走到王宮最外面的聚義門門樓之上。
雨幕裡,我看見廉一騎著馬立在聚義門外不遠,斗笠蓑衣將他的身形完全掩蓋住了,隻手裡的梨花槍標誌一樣的立在身旁。
他果然是比我聰明,我剛才猜透赫嚴章的禍心,他卻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帶著三千兵馬偷偷回了京城。
“赫廉一,你區區三千兵馬就想破城營救?別做夢了!”赫嚴章將我擋在身前,衝著城門下的廉一喊:“你現在如是拿兵符交換,我就放你兄弟二人一條活路,如何?”
我被他的聲音震得耳朵裡嗡嗡直響,雖然心裡清楚廉一絕對不會就範,但還是有些著急的向下望去。
那騎在馬背上的身影就如入定一般,既不答話也不動作。
我遠遠看著他,說不出的一陣苦楚席捲而來。
赫嚴章既然能控制內廷衛,自然手裡還是有些兵馬的,又有我和商季做人質,無論怎麼看,贏面都不算小。
我從前擔心廉一受情所累,落得亂倫、佞臣的惡名,現在卻後悔當初沒有坦然面對,只恐怕以後都再也不會有機會聽他甜言蜜語了。
赫嚴章見廉一不為所動,便命守城侍衛架起弓箭,防著他突然發難:“你既然不肯聽勸,那就休怪我不留情面了。”
說完就從身邊侍衛腰上抽出一把刀來,拿刀背敲了敲我的肚子陰陰笑道:“看來你這弟弟可也不怎麼想你活著,只怕是也惦記著你的王位呢,不如就讓我遂了大家的心願吧。”
“你是怕了吧。”我嗤笑道。
赫嚴章舉著刀架在我脖子上,哼了一聲:“他不過三千人馬,我為何怕他?”
“論計謀,論武功,你哪樣也比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