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臣愚鈍,只能想到三四樣……”
“如果加上特別的藥引呢?”
“王上說的藥引是指……”
“酒或者其他的……比如花草,蟲魚……”我想起侯府春天大片大片種上山葵的事便接著問道:“如果是山葵呢?”
劉炎聽見山葵立時吃了一驚,冷汗都冒了出來:“這……”
“你但說無妨。”
“這幾味藥要是以黃酒、山葵熬製的汁做藥引,可以配成一味毒藥……叫做噬魂散……”
“那是什麼?”
“是一種侵蝕人意識的慢性毒藥,長期服用會讓人口不能言、手不能動,彷彿丟失了魂魄一樣痴痴傻傻,所以叫噬魂散……”
我心裡一涼,知道堂叔應該是被赫嚴章下毒軟禁了,目的就是不讓堂叔說話。
劉炎退出去後,我將這一年來跟赫嚴章有關係的事全部都仔細想了一遍,想要在其中找到蛛絲馬跡。
兵政司因為負責招兵一事,與護國軍和內廷衛素來都有聯絡,按理應該戮力同心才是,但赫嚴章卻一本參奏將兩處全都得罪下了。
若我果真相信,徹查下來兩處自是翻天覆地的一番變動,但兵政司也得不了好處,他這樣冒險的用意何在呢?
而他對自己親父下毒,想他閉口不言的原因又是什麼?
我閉目靠在椅子上,嘆了口氣,禁不住心裡苦笑,若是廉一在,他定能想得明白。
我一心想要做個英明的君主,但其實論聰明才智我只是普通,比起廉一,我始終都要遜色,能將術治理到如今這般已經算是大限。
他若真有一天想要我這王位,我絕對毫不猶豫的讓給他,因為他比我更有做君主的智慧。
想著廉一的睿智與英武,想著腹中連著我和他的血脈,我不得不承認,其實他在我的心裡比任何人都重要,比任何人都捨不得傷害,更是比任何人都值得信賴,併為此堅持和守護到底。
因為一時之間預料不到赫嚴章的用意,我只能暫時按兵不動,繼續觀察朝中動向。
這日又是雨天,我胸悶煩熱,肚子裡的胎兒也動得厲害,只得放下了奏摺,將窗子全都開啟透氣,而後慢慢在屋子裡踱步活動。
兩圈轉下來,肚子裡的動靜才稍微小了下來,我長出了一口氣,打算將剩下的奏摺看完,回身看見書案的一剎那突然靈光一現。
案上的奏摺批示過的和未批閱的,我都規矩的分成兩摞,只有靠窗邊的一角堆疊的有些亂,卻是這些時日來大臣參奏廉一的。
我向來不願意細看,但凡遇見這樣的奏摺就全都隨手放在一邊,長久積攢下來,竟有一小摞。
站得稍微遠些,他們就顯得尤其突兀。
我快步走到案邊,將那些奏摺一一開啟,書案上片刻間便鋪滿了摺子。
筆跡與時間各不相同,最遠的是半年前,最近的就只是昨天。
一陣涼風從視窗吹進來,紙頁震動著發出“噗噗”響聲,上面的字被飄進來的雨蔭溼擴散,字跡漸漸有些模糊。
但那藏在字面之後的真實卻是讓我越看越心驚。
他們的內容出奇的一致,全都是彈劾廉一,說他私自屯兵,擅調軍隊,控制內廷衛。
與赫嚴章所說的如出一轍,只不過變換成各人語氣而已。
這絕不是巧合。
如果不是確有其事,那就一定是有人授意。
我伸手將這些奏摺掃到地上,從身邊的架子上將廉一最近這段時間裡寫給我的軍報擺在案上。
從墨江至城義關,他事無鉅細,所有去向動作都清清楚楚寫在摺子上,我自然知道他如何調兵遣將,這是我授予他的權利,我從來不曾懷疑過。
但這些彈劾他的奏摺卻幾乎與他的動作同步,彷彿無數眼睛遠遠的監視著他的動向,他每有一步部署,就有人上奏,曲解他的用意,抹黑他的排程。
而這些人有個共同的特點。
他們都與堂叔有著非同一般的交情,甚至有些老臣更是堂叔的過命至交。
他們,全部被赫嚴章利用了。
我的眼前一瞬間彷彿顯出一張隱形的網來,鋪天蓋地,將我和廉一統統罩在其間。
賊喊捉賊!
真正想要造反篡位的不是廉一,卻是赫嚴章。
他軟禁了堂叔,籠絡朝中大臣,扭曲廉一布軍的用意,製造出他想要的廉一暗藏禍心的假象,積攢大家對他的不滿,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