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席寒:“抓到人了?”
席寒不知說什麼是好,沉默片刻,單膝下跪:“回王爺,這是……宮裡的嚴才人,屬下奉命前去請回府的。”
南宮夜的神情變得尤為怪異,盯著女子看了一會,冷冷一笑:“嚴才人?”
席寒噤聲。
南宮夜一把拽過女子,大手握住她纖弱的肩膀,似要將骨頭都捏碎,他危險地眯起銳利的黑眸,問:“那晚,你是怎麼離開王府的?”
阿嫣回答:“從正門走出去。”
南宮夜的聲音冒著寒氣:“你最好說實話——分筋錯骨手的滋味,可不好受。”
阿嫣看著他,臉色還是那般鎮定,毫無懼色:“再不好受,還能比替你的心上人試解藥難受,比替你擋一劍疼?”
南宮夜勾起唇角:“果然是你。”
阿嫣笑了笑:“王爺若是連我都認不出,這記性也太差了點,大好的江山交在你的手上,堪憂吶。”
南宮夜只是冷笑,過了一會,用力捏住她的一隻手,探了探她的脈搏,漆黑深邃的眸中,驚疑不定的神色一掠而過。
那賤奴的手是他親自廢的,不會有錯。
可她的手,分明是完好的。
南宮夜冷靜下來,鬆開她,語氣泛著寒意,慢慢道:“蘭陵君逃出王府的時候,帶著你一起。”他微微俯身,盯住女人的眼睛:“他給你治好了傷,送你進宮,想要和高懷秀聯手,除掉本王。”
阿嫣搖了搖頭,笑道:“區區一個只知唸經禮佛的小和尚,哪兒來那麼大的本領?王爺,是你高估他了。”
南宮夜挑眉:“你還有更好的解釋嗎?”
阿嫣道:“有,暫時不想告訴你。”
南宮夜抬起手,手背上有一道猙獰如蜈蚣的傷疤,是他在戰場上的功勳舊傷之一,手指骨節分明,極有力道,扣住女人的脖子。
阿嫣不曾反抗,只在他還未用力的時候,淡淡道:“王爺,你態度放好一點,我好歹前後侮辱了你的情敵蘭陵君,和你的心腹大患小皇帝。你不給我點賞賜也就罷了,怎動不動就掐我脖子?”
她的聲音柔軟,眼神卻是冰涼的。
南宮夜一怔,繼而大笑,擺了擺手,吩咐周圍的人:“都退下!”
席寒看了他一眼,低下頭,隨著其他人一道出去,只是走了幾步,不禁又回頭,正好望見那女人也看向他,目光撞在一處,隨即分開。
他記得這個女人。
當初試藥尚未成功,這女人的情絲之毒發作,王爺曾叫多名侍衛與她歡好,他位列軍中將領,自然不會去碰這麼髒的奴籍女子,但他曾在旁邊看過。
這女人很奇怪,她似乎知道反抗無用,所以從不抗拒,從不說話,只有一行行眼淚,沉默地從她的眼角滑落。
她甚至不會大聲哭泣,啜泣都是沉悶的,壓抑的。
聽說,這名為阿嫣的女子,曾在王爺身邊服侍多年,早在他從軍步步高昇前,就是他的侍女,對他不離不棄,王爺卻捨得狠心至此,不念絲毫舊日情分。
王爺一向是冷心冷情的人,這也沒什麼。
可當日玉燕廳的阿嫣,和現在的她,真的相差太多,根本不像同一個人。
而王爺,卻能一眼就認出來。
當真……全然無情嗎?
席寒想不透,也不想深思,轉身走遠。
花廳外,南宮夜和阿嫣面對面站著,又是一陣風掠過,揚起女子額前的碎髮,男子的玄色衣袂。
南宮夜目中滿是諷意:“你同他人有染,還敢在本王面前大放厥詞?”
阿嫣看著他,眼神有點奇怪:“王爺,我以為你有此等癖好,才來向你邀功……當日在玉燕廳,你放著大把的侍女不選,院子裡掃地的大娘嫂子不選,非要叫你的侍妾侮辱和尚……”笑了一聲,搖頭:“……任誰都會誤會你有這等特殊的嗜好。”
南宮夜面無表情:“賤妾。”
阿嫣無甚所謂:“賤妾也好,侍妾也好,都是你後院的女人。我這具身子,也不是第一次被你送給他人享用了。”
南宮夜的臉色一僵,冷哼一聲。
阿嫣笑的柔和:“王爺,你這人只有一點好處,愛恨分明,愛的愛到骨子裡,其他人在你眼裡,只如螻蟻,都是賤命一條。”她低下頭,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想起當日撞牆時,抬手製止,卻手軟無力的事,聲音更淡:“我與你沒什麼恩怨,只是橫豎要作個了斷,那就還是老規矩——天道恆常,因果輪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