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想:從人們穴居耕獵,只能仰望藍天、傾聽流水來感受生活之趣的時代,一直到如今鐳射光碟和電腦橫行的時代,人類享有的快樂的總量是恆定的。而刺激人類獲得感動的能量也是恆定的。”
御手洗發出了這樣苦悶的言語,說明他的憂鬱症還沒有完全康復。
計程車顛簸著從高臺上疾馳而下,前面就是寬闊的直路了。左右兩邊時而出現掛著霓虹燈的低矮房屋。
“那是什麼?”御手洗問司機。
“夜總會!”他喊道,“非常貴,先生,那種地方還是不要去的好。”
這種擔憂對御手洗來講倒是有些多餘。
“那麼誰會去呢?”
“沙烏地阿拉伯和利比亞的有錢人。”
“是石油美元養起來的財主嗎?”御手洗問。
司機像遇到知音一樣拼命點頭說:“是啊,先生。那些混賬店鋪是為揮金如土的傢伙們開的,他們的金錢可不是像我們這樣辛辛苦苦賺來的,而是在自家地下挖出來的。”
寬闊的道路兩側,行人已經減少,可還是有人毫無顧忌地橫穿馬路。他們在高速行駛的汽車縫隙之間大搖大擺,而計程車也滿不在乎地與他們擦身而過。
“瞧!看見右邊了嗎?是奧貝羅伊飯店。”司機說。
我以為這樣有名的飯店應該是建在尼羅河畔的高層大廈,但眼前的卻是用象牙色圍牆圈起來的低矮房舍。
“金字塔呢?”我問道。
雖然我說的是日語,但司機似乎聽懂了我說的單詞。
“就是那個。”他說著,指向前方。但前面是吉薩市郊的黑夜,什麼也看不見。
“啊!”緊接著,我不由得大聲驚呼起來。
我以前並沒有想像過,自己所看到的金字塔會是怎樣的。前面只有黑色的夜空,我只好睜大眼睛努力搜尋。前擋風玻璃也骯髒不堪。
就在這時,我出乎意料地注意到了一個巨大的深灰色三角形,和黑暗的夜空幾乎融為一體。
簡直是一副動人魂魄的錯覺畫,巨大的三角形隱藏在黑夜裡,一不小心就可能錯過。
對金字塔的第一印象,是它比我想像的還要巨大。我以為它的距離仍然遙遠,所以還在夜空下尋找小三角形,但實際上,眼前的它比我所預想的要大出十倍,因此看到的時候格外驚訝。
另一個印象是金字塔比我想像的更尖銳。儘管已經看過無數次風景照片了,但它的角度還是讓我非常吃驚。我感覺它就像一柄長槍刺向天空。
“終於看見金字塔了!真是感動啊……”我自言自語。
“進飯店嗎?還是先看看金字塔?”御手洗將司機的問話翻譯給我聽。
我立刻回答:“金字塔!”
於是計程車從飯店的圍牆前面透過,轉了個彎,爬上一面緩坡。
我們的車在夏夜的涼風中,飛快地接近了胡夫法老金字塔。從岩石剝落的痕跡看,我知道這就是胡夫法老金字塔。
前面的金字塔越來越大,越來越高。就在它向上不停地伸展,頂端已經和暗夜混雜在一起的時候,我們的車在距離金字塔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來。
我迫不及待地撞開車門,司機將引擎熄掉,也走了出來。
我們已經離開了平整的大道,腳下佈滿岩石碎砂。一邁動腳步,就聽見吧嗒吧嗒的聲音。前面不遠就是沙漠。
埃及的夏夜十分涼爽。不知從哪裡傳來了歌聲,定睛一看,原來在金字塔第三級石階上,有幾個男女正在齊聲合唱。
巨大的石砌紀念碑,在夜晚的涼氣和年輕人的歌聲中,橫亙著偉岸的身軀靜靜地等候著我們。金字塔實在太巨大了,底邊的兩端隱藏在暗夜裡,幾乎看不見。金字塔令人傾倒沉醉,但近距離欣賞到的景像卻和我以前夢想中的數字推理存在著少許不同。因為表面風化,岩石的位置都微微地錯位,走近了就能看到七零八落的碎巖。看到這樣的景象,我不由得回想起了御手洗在飛機上說的話。
計程車司機靠過來和我搭話。他長著漂亮的短髭,褐色的面板,面孔幾乎融入了黑夜。
“他說,這是一項難以置信的浩大工程吧。”御手洗翻譯道。
“的確令人歎服。”我回答說。環顧四周,空曠的沙漠之夜讓人心生畏懼。附近沒有販賣旅遊紀念品的商店,如果日本有這樣的世界級名勝,決不會像這樣孤伶伶地放著,肯定圍滿了紀念品商店和金字塔饅頭店吧。
但在這裡,除了幾個男女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