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少童朗聲跟著念道:“義者,正也;義,利也”。老者點了點頭,突然間停步問道:“咳咳……你們誰能解……咳咳……釋這義一字?”眾童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殻В�摶蝗順鏨��⊥繁硎靜恢��
過了半晌,堂下後方一年紀較長的少年暴出一聲:“稟先生,小猴兒知道,小猴兒知道什麼是義。”旁邊三、四個小孩也跟著起鬨叫道:“是呀!先生,小猴兒知道。”青衫老者道:“既是如此,小猴兒,你且說說看這義一字,該如何作解釋?”
堂下肅然無聲,青衫老者又連喚兩聲小猴兒,還是無人應聲,老者心知有異,放眼尋去。只見那被喚作小猴兒的小童,那小童身材瘦小,兩隻鳥爪般的小手,伸出寬寬的衣袖,正在打盹兒,左右小童連忙搖他,小猴兒方才醒來。
旁邊的小童低聲告訴他此事,小猴兒睡眼惺忪,揉了揉眼睛,緩緩站起身來,睡意未除,雙臂展起,伸個懶腰,又打了個哈欠,猛然一想不對,用手去遮了張大的嘴巴,卻碰到唇邊流下的口水,當即用長袖拭去,其他小童紛紛鬨然大笑,小猴兒搔了搔頭,也跟著嘻嘻笑了起來。
青衫老者見那小童下巴尖削,口上傻笑,那狀若無人,自行其事的樣子,心中大怒,皺眉瞪眼,高聲怒斥:“咳咳……大白天上課你竟然敢睡覺!站起來東倒西歪,也沒有個樣子。你……咳咳……不必坐下了,就站在那罰站!今日放堂前,不許你坐下!真是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汙也!咳咳咳……”
那被稱作小猴兒的小童一昧苦笑,聽到最後兩句時,倏然神情一變,嘴一扁,氣鼓鼓道:“稟告先生,天生萬物,各有其用。朽木研磨,可以用來止滑冰;糞土施播,可以當肥料。前人有云:‘大德不逾閒,小德出入可也。’弟子光天化日之下晝寢,乃是因天氣炎熱,酷暑難當,方才一時昏了頭,並非朽木糞土,請先生明鑑。”音聲清脆,義正嚴辭,與剛才的無精打采模樣,像是換了一個人。
青衫老者先是一愣,他本道剛才自己疾顏令色出口訓斥,一般的孩子,恐怕嚇得話都說不出來了,這孩子竟敢頂還回來,暗想:“這可真是奇了,這孩子幾次上課都無精打采,不想聽講,我只道這孩子生性疏懶。我那朽木糞土之言,本是教他不要自居下流,當趁青少好好珍惜光陰;努力求學向上。他竟然回我朽木糞土仍然可用,朽木……糞土……可用,此言可並非無理。嗯……這小孩年紀不大,怎能說出這大人也想不到的話……大概是他家中長輩所教的罷,不過他不怕我,敢侃侃而談,這就很難得了,好……按照往例,嚇他一嚇……”打定主意,瞪大了眼睛,高聲喝道:“小傢伙!你造反嗎?先生說一句,你頂兩句,先生教的是乃古賢之理,朽木糞土本來便非好東西,你自居下流,要當那種沒人要的東西,那也由得你,你明日不要來了,去當你的朽木糞土去……”伸起竹杖來在小猴兒眼前晃來晃去,作勢欲打。
堂下的小童,眼見小猴兒與青衫老者,你來我往口上交鋒,無法理解他二人說什麼,紛紛低聲問了起來。一見青衫老者突然動怒,罵人聲若響雷,但覺耳際嗡嗡作響,嚇得臉色發白,挺起了腰身,正襟危坐,唯恐老者罵了過來。
小猴兒噘起小嘴,說道:“本來就是啊!弟子看到莊裡的大人是用糞土施肥的,明明有用,先生怎說沒用?”
青衫老者不怒反喜,暗想:“這孩子不過七八歲大,我在他前面如此憤怒,用‘威嚇*’如此嚇他……他……他眼睛連眨也不眨一下,這……這可真是太好啦……”噫了一聲,心下稱奇,招了招手道:“你過來!”當下全堂肅然,鴉雀無聲起來。
眾少童見青衫老者臉上陰晴不定,若有所思,都想:“這猴兒不知說了什麼大的小的?出言頂撞先生,恐怕少不得要被先生處罰。”
小猴兒走至老者身前停下,雙手伸出,說道:“先生你打吧!”便待受罰,他本來無心頂嘴,聽的這老者責備,辱及自己尚不打緊,但若說我是朽木糞土,豈不是說我娘教養不當。小猴兒反應快,老者一言,讓他聯想有辱家中長輩,心中有怒,頂撞回去;他機智過人,出口成理,所言之物,為歷來未聞,著實讓青衫老者嚇了一跳。
青衫老者搖了搖頭,把戒尺收在身後,說道:“先生不打你,小猴兒,且告訴先生,你今年幾歲了?”小猴兒不明青衫老者用意,手仍在半空,答道:“稟告先生,小猴兒今年八歲。”老者又問道:“你剛才所說的那些話,是誰教你的?”小猴兒抓頭騷耳,問道:“那些話?先生我剛說了好多話,先生是問那句話?”青衫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