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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腋下總是夾著一根教鞭,像根軍用短手杖。他在費爾德呆的時間太長了,沒法相信,或者說沒法成功地讓自己相信還會有離開這兒的機會。他把紐芬蘭稱作〃北大西洋的厄爾巴島〃 ,告訴我們他的使命就是療治我們在此地住上了十幾年之後所受到的傷害。他說,他的工作不只是教育我們,還要教化我們,因為他看得很清楚,即使有〃仿效的優雅〃,我們充其量是一幫野蠻人,祖先原本是〃英格蘭的渣滓〃。(十年後他退休真的回到了英格蘭,據說當他的船駛過峽口時,他高聲叫道:〃拜拜了,紐芬蘭人,你們比布林人還骯髒。〃)

我們學的東西幾乎沒一點是關於紐芬蘭的,老師們向我們灌輸的是英格蘭的歷史和地理,他們的思鄉之情至誠至深,他們的所作所為彷彿是在表明,他們依舊住在英格蘭,不承認住在紐芬蘭的事實。每天,在裡弗斯校長教的三年級歷史課上,我們上課的第一個內容就是詳細描繪英格蘭的地圖。隨著時間的增加,我們繪得越來越好,裡弗斯讓我們比賽,看誰能以最快的速度繪出最逼真的地圖來。

老師們對男孩子們做出的拉攏誰排擠誰的決定是認可的。他們在公學裡呆的時間夠長了,從學生時代起就產生了那種喜歡受到好學生愛戴的慾望,因此他們用公開討厭像我這樣的學生來討得好學生的歡心。至於普勞斯,他是老師們的寵兒。

在他們的眼裡,他是不會做錯事的,一旦當他犯下諸如遲到這樣的小過錯時,他會咧開嘴羞怯地朝他們笑笑,他們也會朝他笑笑,彷彿他正是他們在上學時曾經希望成為的那種有勇氣、逗人愛的淘氣鬼。老師們似乎從不知道如何看待我。他們好像不相信我的聲望會持續下去,因此不肯急於表態。他們不在乎學校裡有幾個被裡弗斯稱作〃賤民〃的學生。我們的存在非但不會撼動等級的存在,反而會提醒人們這裡也有等級之分。不過,對於我們這種下三流的學生來說,學校彷彿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我們的成功是有限的。我們可以沿著自己的那架小梯子往上爬到最後一格橫檔,但我們不能轉而去爬別人正在攀登的高一點的梯子,就像他們不能轉而去爬老師們站著的梯子一樣。

有時候,我看見裡弗斯在審視我,在估量我,好像他在想:跟普勞斯這樣的孩子打成一片,我是否懂得這意味著什麼,是否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想,正是下意識地想要向他證明,或許說是騙他相信自己是知道自己的地位的,我才成了班上小丑的,靠獻醜贏得的成功是很難受到承認的,在學校裡,即使得到最高的分數,小丑依舊是小丑。就像莎士比亞筆下的小丑一樣,我可以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甚至在對老師說話時也有某些自由。

至少在課堂上,裡弗斯可以是那種男孩們覺得憤世嫉俗得逗人發笑的老師,很容易偏離課文,對所有糟糕的事情卻滔滔不絕,尤其是當他把紐芬蘭的事情與英格蘭的對比,把現在比比皆是的事情與過去的事情對比的時候。

〃再讓裡弗斯滔滔不絕一次!〃我們依次走進教室時,普勞斯對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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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爾德主教中學(6)

他為何討厭住在紐芬蘭?我是以這個問題開始的。〃先生,你對紐芬蘭有什麼意見?你難道不喜歡這兒?你一旦適應了,這地方也不錯嘛!先生,你是不是很想念快活的英格蘭?一年中的這個季節,那兒一定很美吧?先生,關於英格蘭,你妻子最想念的是什麼?〃裡弗斯雖然知道我問這些問題的用意,但因為厭倦了講課,就像我們厭倦了聽課一樣,他乾脆把椅子往後一推,把腳擱在桌子上,雙手放在腦後,然後把黑色長袍的袖子往後一揮,用教鞭在桌上敲打,好像是在數著詩行的重音,開口說道:

〃我們人類的渣滓來到這兒,你醞我釀了幾百年之後,最後的結果就是這幾萬個紐芬蘭人,而斯莫爾伍德就是這酒桶裡的底渣。〃

〃那你就是我的老師,先生。〃我說。

〃你有幾個兄弟姐妹,斯莫爾伍德?〃裡弗斯問道。

〃6個,先生。〃

〃我的上帝!〃他叫道,〃你父母想幹嗎,要建立自己的王國?〃

〃先生,你有幾個兄弟姐妹?〃我問。

〃我是獨生子。〃裡弗斯回答。

〃你父母一定為你很自豪吧,先生?〃我說,〃我指的是擔任了像費爾德中學這樣的學校的校長。他們最近要來看你嗎?〃

裡弗斯在此之前的任職是在印度,他發誓說,那兒的學生英語比紐芬蘭人講得要

好。

〃先生,我們之間能相互